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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陆远致专横残暴,圣上龙体每况愈下。唯恐几年归西后,无人护着他宠爱的七子陆齐修。
圣上赐婚我于他,为他谋求傅氏庇护。
我撒泼打滚不肯,直至跪在祖宗祠堂三天三夜。
父亲卖着老脸,以交出兵权求告辞。
不曾想,圣上驾崩之后,文弱的陆齐修举兵夺皇位。
太子不敌逃于东梁,请求父亲以傅氏助他,父亲未肯。
太子怀恨,趁夜色对傅氏屠杀。
灭门之际,陆齐修策马赶来,正巧挡于我面前。
停顿那一刹,箭矢毫无偏倚扎入我胸口,浑身一颤,跌于马下。
陆齐修托起我,哪还有痴憨文弱样?
澄明的眸子里闪着我未曾看懂的神色。
他提剑斩杀太子三招之内,于我彻底阖眼之前。
太子武艺已与父亲相当,而七皇子……
胸口的刺痛一阵阵汹涌激醒我,霎时怔住,恍若隔世。
我抚手按住胸口抬头。
颠簸的马蹄声喧嚣的街市叫嚷的人声取代里黑暗中歇斯底里的惨叫。
街边溢出吃食香驱赶了浓稠厚重的血腥味。
究竟是一场梦,还是前世今生?
前面是父亲的棕色汗血马,马背上不是父亲又能是谁?
我抑制不住泪眼肆意,脑海里仍是父亲死之前的景象。
禁不住喉咙一紧,“爹爹!”
回眸的眼神带着愠怒,“早说让你不要跟着来……”
下一句戛然而止在我汹涌夺眶的泪滴中。
“越活越回去了,现在都说不得了?”
鲁莽的我自小没少惹事,仗着自小习武。没少和京城的富贵权臣冲突,倚着父亲给我善后。
未等我思虑过多,父亲已近,“不是不肯你跟着,今日这人不比你平时惹祸的那些人。”
“我明白,我会克己守礼的。”
我少见的低眉垂眼,也不管父亲神色存疑。
忆起这是父亲奉旨找陆齐修那次。
作为圣上最宠爱的儿子,自小博学多才,能文善武。
八岁时,治国的道理讲一遍他就记得。
武功招式使一遍他便不忘。
笔墨纸砚玩的是行云流水。
琴棋书画更是不在话下。
幼年时便是端着一副玉树临风满腹经纶的模样。
他跟着学礼仪,我逃课。
他学练字时,我趴在旁边睡觉。
他学音律时,我睡的更欢了。
太傅端着书本摇头晃脑时,我从后门偷跑出去捉蛐蛐儿。
气的太傅捻着胡子吹鼻子瞪眼,手举着戒尺直哆嗦。
“傅老将军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他不时会给我打掩护。
我也会在他画马腻了的时候,跑进马厩去戳马屁股。
偶尔虚拉我一把,精准躲避追逐的马匹。
那时他逆着光,擎着笑看我,瞳孔里尽是深邃。
吓得爹爹赶紧去圣上那请示:“逆女顽劣,怕是没福气随皇子们学习。”
自从那年宫宴,他掉进河里后,爹爹便不让我进宫了。
传言他往日清明的眼神,月朗风清的笑便少见。
满腹的诗书竟一首也难背的出,临摹的字也是歪歪扭扭。
天天跟着一群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流连各色美食,美人儿,美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