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视若无睹,小心擦拭着林晓晓发梢的水。
心底的声音愈发猖狂。
再看一秒,我都怕心会裂开。
赤脚走回卧室,留下长长的水痕。
背后,响起沈逸懊悔的声音。
“晓晓,你给我捐了一颗肾,我应该注意的,这次怪我。”
“我抱你去医院检查,碰了凉水,我怕你难受。”
我躺回床上,湿透的衣服浸湿床榻。
天色微亮时,沈逸才回房。
触到我冰凉的身体,他指尖一僵。
因为知道我会缠他一辈子,他向来不会跟我解释什么。
这次,他却开了口。
“小施,林晓晓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身体不舒服,明天我妈会亲自来见你。”
我闭上眼睛,拽紧了被子。
如果,可以不用醒来就好了。
次日正午,我到客厅喝水。
却恰好听到了厨房里,沈母和林晓晓的交谈。
“晓晓,你半年前刚动过手术,可得注意一点。”
“阿姨,那都是骗秦施的,你怎么能信呢?手术台上躺的可不是我。
“当初我看走了眼,还以为她妈旁边坐的是秦施,想着一车撞死母女俩呢,
结果误伤了一个无辜女人,沈逸怕我背上人命,这才求秦施出手救人。”
两人窃笑起来,沈母恶狠狠地咒骂:
“我早就看不惯他们一家了,害得我逸儿受那么多苦,不过那女人命是真大,亲眼看我拔掉了呼吸机。”
“晓晓,工地那场意外是你干的?听说她爸被钢板砸成了肉泥。”
“提前给阿姨的礼物,看着吧,吃完这顿饭,再给个更大的礼。”
原来,从沈逸救我起,他们就怀恨在心。
拿走一颗肾还远远不够。
我强装镇定地落了坐。
家仆端上今日的菜,牛排。
刀叉配着白盘,正中是一块血淋淋的肉。
很明显,这顿饭是冲我来的。
沈逸疑惑,
“我不是说了准备中餐吗?怎么回事?”
“逸哥哥,人家就想吃牛排,刚好秦施是医生,刀叉肯定用的更习惯。”
我忍着巨大的恐惧,试着去握刀叉。
手指却不听使唤,和我较着劲。
连个刀叉都拿不起,如何能给爸妈报仇!
泪水不争气地滑下。
沈逸嫌弃地别开眼:
“你非要当着我妈的面装可怜吗?别奢望我会喂你,给她换筷子。”
林晓晓举着红酒杯冲我走来,颇为不满。
玻璃杯底,隐约能看见融化的药丸。
我抗拒地躲开,掉下了板凳。
“真是扫兴,至少得喝完这杯酒吧。”
“现在的小辈,连酒都不会喝了?”
“喝吧,别不懂礼数。”
几双眼睛盯着,我避无可避。
红酒灌进肚子里,胃中一阵翻涌,全吐了出来。
酒水掺杂着血水,摊成一片。
天旋地转中,只有那把刀闪着银色的寒芒。
“动手啊,杀了他们一家,为爸妈报仇!”
“沈逸不知情,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我早就死在了那个小巷,医生会来救我,不能冲动!”
“闭嘴!别说了!”
我喊出了声。
几人一脸错愕。
我拾起刀,一把插进了自己的心口。
终于,世界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