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秦慕深家的。
她拖着一身泥水,脑海中都是秦慕深那句:你确实配不上。
沈榆停住脚,抬头看着东边升起的太阳,那光耀眼,却冷的人发抖。
就像秦慕深一样。
她想着,良久才抬起僵硬的腿去到一破旧小区里。
一间大门敞开的石棉瓦屋外,一略微佝偻的身影正站在屋里擦着桌子。
沈榆走进去轻唤一声:奶奶。
沈奶奶抬起头见是沈榆,浑浊的目光中满是惊喜。
但看到她一身泥水,忙拿过一旁的毛巾替她擦着,心疼问:阿榆,你这是怎么了?
沈榆握住她枯树皮般的手,将一切都瞒了下来,只是说: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快坐。
沈奶奶拉着她坐下来,看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阿榆瘦了。
她没问什么,可就这一句话,便让沈榆红了眼眶。
连忙转头,将情绪都压下。
她望着墙上奶奶和爷爷的合照不觉出神,喃喃问:奶奶,两个人在一起,配不配的上真的很重要吗?
沈奶奶闻言,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头发:你喜欢小秦,就像奶奶喜欢给你做饭,别的女孩喜欢漂亮衣服。喜欢是能让人变得开心的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沈榆靠在奶奶怀里,闭上了酸涩的眼,点了点头。
她在这儿待了许久才离开。
出去小区时,报刊亭旁,一本秦慕深为封面的访谈杂志吸引了沈榆的视线。
她将其买下小心翻看着,当看到其中择偶标准时,那个答案立刻抓住了她的心。
黑长发,健康积极,温柔善良。
沈榆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垂在胸前的红发
晚上,律所。
秦慕深忙碌了一天,刚要下班回家,却突然被一抹白色的身影挡住。
沈榆一身白裙,局促地站在他面前,双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
小叔,我来接你下班。
她一头红发,不知何时变成了黑长发,不施粉黛的脸清秀可人。
秦慕深看着,眼底惊艳一闪而过,语气依旧冷淡:我说过,不准你再来。
沈榆眼底的光寂灭了瞬,不明白自己现在的装扮还有哪儿不对。
她抓住欲走的秦慕深:小叔,这样的我不会给你丢人了!
可秦慕深只是将她的手掰开,看着她纠缠的模样冷声说:本性难改。
说完,他转身离开。
刹那间,沈榆脸上的笑一下僵住。
眼看着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她鼓足勇气,朝他大喊:秦慕深!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沈榆的喊声,惹来四周人的目光。
可她不在意,压下心底的话一朝吐出,她只觉得轻松。
秦慕深眼底一片冰寒,他快步折返,拉着沈榆快步走向停车场,上了车。
他嗓中是压抑着的怒:你疯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吗?
而没有防备被丢上车的沈榆,突然觉得鼻腔一股凉意涌出。
她抬手去擦,一手鲜红,刺得她双目胀痛,她知道自己的病发作了。
秦慕深惊愕看着这一幕:怎么回事?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病。沈榆忍着突至的心痛,一把抹去那些血,麻利的动作丝毫没有让人觉得她生了病。
医生说我就剩半年了,小叔,你陪我谈场恋爱吧,只要半年。沈榆澄澈的眼眸望着他,生怕他拒绝。
岂料秦慕深嗤笑一声:下次撒谎说自己有病,记得装像一点。
他的话中满是讥讽,没有半点信任。
沈榆长睫颤抖,只觉得心脏疼的更加厉害。
车停在沈家门口。
秦慕深看向沈榆: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别再来找我。
沈榆喉咙像是被一根针堵住了一样,她看着眼里充斥着厌烦的秦慕深,许久才扯出一抹苦笑。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人永远都不会长大该多好,至少那时候,你不会这样看着我
秦慕深听着她自言自语,没了耐心:下车!
沈榆再没脸面纠缠,刚下车,秦慕深的车子就疾驰而去。
她看着,忍不住想要追上去。
可还没迈开步子,身后就出现一个粗壮的中年男人拿着木棍,凶神恶煞的看着她:你个死丫头,天天往外跑,看我不打死你!
嘭!巨大关门声,车上的秦慕深下意识看向后视镜。
公路上已空无一人,只有棍棒落在身上的声音隐隐从门缝中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