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推掉相亲，我谎称自己是丁克。
二婶看我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亲热地拉上我的手。
「丁克好啊！我这有个离过三次婚，身体有点缺陷不能生育的，刚好你不要孩子，你俩搭伙过过日子也不错！」
「这样你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算计怀孕，你还别说，这男的家里条件还不错咧，要不是因为他没有生育能力，不好找对象，这种好事哪里轮得到你？
「只要你嫁过去，就是享清福！」
1
我手上嗑瓜子的手一顿，一脸莫名其妙看着二婶。
她热络拍拍我的肩膀，丝毫没察觉我变黑的脸色。
「哎哟，早说你是丁克嘛，这样就不用麻烦我找这么多家男孩了，正正好有个现成的，也不要孩子的，简直和你天生一对！」
她咯咯咯地笑着，从随身带着的相册本里找出一张照片。
「呐，他名字叫刘奎，壮实大块，是现在不少女生都追求的安全感，长得又帅，家里经济情况还不错，你能和他相上，简直就是你的福气咧！」
「虽然说不能生孩子，但两个人把日子过好什么都重要，我越看你越觉得和他很般配，怎么样？改天约个时间见个面？」
我眯起眼，看了看那张照片里的人。
壮实大块......是指这快两百斤的身材？
长得又帅......是指秃顶、肉松弛、大小眼、塌鼻子、厚嘴唇？
我今年好说歹说也才二十八岁，这人看起来都四十岁有余了，她怎么敢介绍给我的？
我只是丁克，又不是犯贱。
我被气得扶额笑出了声。
二婶是村里有名的媒婆，近几年年轻人都不结婚，她也逐渐失去了客户。
她绞尽脑汁找上门那些还没出嫁的姑娘家，无一都吃了闭门羹，这才想起了还有亲戚情分的我们家。
一进门的时候，她就在诉苦自己这些年多不容易。
「你说说这些年轻人怎么都这样啊？不结婚，不生孩子，那这个世界不就灭绝了吗？都是玩手机给玩的！」
二婶一脸痛心疾首，险些要掉下泪来。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以前当媒婆的时候，成一桩事会给一万块钱，一个月里至少都四五桩。
现在她赚钱的机会丢失，可不反应那么大吗。
我妈和她是交好，客人进门没有赶出去的道理，她这才能坐在这沙发上。
见我在家，职业操守倒是没忘，直接给我相亲起来。
2
刚开始，我只是打算敷衍一下。
毕竟她介绍再多，只要我不去也是白搭。
可没想到，她越说越过分，从介绍还有模有样的白领小伙，到在家啃老，离异带娃，奇丑无比等等。
而且，她很擅长自说自话，尽管我没回她一句，他都能把自己越说越激动，甚至想好了我嫁过去之后的生活，开始叮嘱我嫁人的事宜。
为了打消她的念头，我实在是没忍住，随口说了句自己丁克。
我以为二婶会就此结束，毕竟丁克的人在她们媒婆眼里可不好找对象，又或者说根本找不到。
她们的相亲圈里，全都是要娶媳妇回家干活生娃的，不生娃的话，还有谁要？
就算现在是新时代，我们村里重男轻女的人数也不在少数。
但因为以前的重男轻女，导致男女比例特别大，现在也多了很多光棍，找不到老婆。
可我没想到，二婶不仅一点都没有知难而退的意思，只是呆愣了一秒，就兴奋起来。
「丁克好啊，丁克好啊！」
之后，她就给我介绍了这么个奇葩，离异三次，身有缺陷，不能生育的刘奎。
想必刘奎这种条件的男人，她已经压箱底好久，根本介绍不出去。
现在逮到机会，还不抓紧介绍。
二婶见我笑，没察觉是不好的意思，还以为是我同意了这件事，更加兴奋起来。
「既然你愿意，那我就赶紧通知男方那边，让你们快点见面！」
「早点把事情定下来，两家人都安心一些，你也不用这么大个年纪不嫁人还怕别人嚼舌根，想开了就是好事。」
说着，她作势拿起手机，在通讯录翻找着什么，似乎是找刘奎的联系方式。
我嘴角抽了抽，把刚要吐出来的脏话憋了回去，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我妈。
3
我是小辈，不好开口，不然指定是国粹。
我妈让二婶到我家走亲戚，无非是想让她散散心，当她把主意打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妈也只是笑笑。
当时我虽然有些不高兴，可我妈把我拉到旁边跟我说。
「晴晴，你二婶也不容易，你去听她唠叨几句，不答应就行了，她现在这样再不让她介绍几个对象，都快有点疯魔了。」
我撇撇嘴，明白我妈的意思是想让我不出声演演戏。
但现在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偏，眼看二婶要当真，我也不可能任由它发展下去。
可我和我妈对上视线之后，她居然迅速低下头，显得有些心虚。
我皱起眉，推了推我妈的胳膊，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我的眼神注视下，我妈还是抬起了头，眼神瞟向别处。
「晴晴，我觉得你二婶说得挺有道理的，如果你是丁克，那这个相亲对象刚好适合你呀。」
「而且，你岁数也挺大的了，再不结婚就真的没人要了，难道你想在家一辈子吗？因为你不结婚，我现在走出门，都觉得脸上无光，天天被人嚼舌根。」
「女儿呀，现在遇到个合适的就赶紧嫁了吧，也是了却你妈我的一件心事。」
我无法形容我现在听到他这些话的心情，有点不可思议，不敢置信，又或者非常难受复杂。
这还是我妈吗？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明明是她让我意思意思，怎么现在这个相亲还成真的了？
「妈，你知道的，我不结婚。」
我不甘心，试图想唤醒我妈的良知。
「什么不结婚？你可别在这瞎说，我生你下来你就肯定要结婚！」
我妈的表情突然严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
「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傻了，你这个年纪在我们年代娃都有三个了，现在还没结婚，不就是丢我的脸吗？」
4
听她这样说，我的脾气也上来了。
「我不结婚怎么了？我自己有工作有钱能养活自己，日子过得舒舒服服，我干嘛要结婚去受这个罪？」
二婶在一旁满脸不赞同。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结婚怎么是受罪呢？有个疼爱你的老公，几个可爱的孩子围着你转，这应该是幸福啊！」
「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最后没个男人依靠，这财产就要泼出去了，你听婶的，你现在这个年纪也不迟，嫁过去就能享福。」
我妈也点点头，苦口婆心地劝着我。
「我以前不提，确实是怕你不开心，但眼见你越拖越久，我这个心也不安呀！」
「你看看你哥，早结婚就早成家立业，现在过得多幸福快乐，妈也是为了你以后生活不用这么辛苦。」
我嗤笑出声，白眼差点翻上天。
「什么叫为了我？把我嫁给那种人就叫为了我？」
「二婶你也是，你为了那点钱，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我这里推，你好意思吗？这刘奎你都不知道借了多久走了多少家都没介绍出去吧？你要是为我好，就不会让我嫁给这种人。」
我毫不客气回怼了回去，把刚刚压在心里的怒火都释放出来。
可还没等我把话全部说完，我妈就站起身打了我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荡在客厅，整个空间都诡异的安静了几秒。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也没有反应过来，脸就已经被扇肿了。
二婶啧啧了两声，没有制止，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我难以置信抬头，身体有些发僵，直到脸颊的痛感越来越明显，我才终于清醒。
我的妈妈居然为了让我嫁出去而打我。
「你怎么说话的？那你嫁人有错吗？哪个女人不嫁人？就你特殊，就你清高！」
我妈口水四溅，嘴里还在不断骂着我，整个面部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怕。
我的心凉了一大截。
从我记事起，除了小时候调皮，我妈再也没有打过我，现在居然因为这种事而动手。
我毅然决然站起身，拿走玄关的包包，夺门而出。
这个家，我不待也罢。
似乎是没想到我居然走得这么干脆，二婶还起身追到门口想要喊我。
我没有回头，强忍着心里的情绪走掉。
5
可走到一半，我越想越气。
这件事明明就是不是我的错，我走什么？
我刚刚吵架没发挥好，还有好多想骂出去的话还没骂。
这样想着，我又转过身要回去，就算要走，我也要骂完她们才走。
刚到门口想掏钥匙，我就听到了里面两人谈话的声音。
鬼使神差的，我没打开门，而是凑近门缝偷听起来。
二婶：「现在怎么办？她都走了，我还怎么带她去见刘奎？你也真是的，那么冲动干嘛？先把她骗过去见见才行啊。」
我妈：「那不是因为生气吗？没事，我到时候打个电话过去卖个惨，还不是屁颠屁颠回来了？」
「主要是彩礼方面，你要帮我和男方家谈好，我好歹把女儿养这么大，那个刘奎身有残疾，年纪又大，在相亲界根本没人要，想娶媳妇肯定要出高价彩礼。」
二婶：「你放心，他们家有得是钱，之前说好的也一分都不会少。」
「不过，你女儿现在赚钱的本事那么大，怎么不直接找她要钱？」
我妈：「我这个女儿精明得很，找她要钱肯定要问我原因，要是让她知道我一直补贴她哥，不得跟我闹翻天？」
「而且她的钱自己存着，除了给我的生活费，我一个子都看不见，要不是因为我最近儿子生意失败了没钱周转，我也不想那么快把她嫁出去。」
我手一抖，钥匙差点从手里滑落。
我没有再听下去，也大概明白了她们的意思。
原来，我妈这些年一直拿着我给她的钱补贴我哥，怪不得她老是跟我说钱不够花。
一个月两万块都不够花。
我知道她从小偏心我哥，但我一直以为她不会像其他人那么离谱，可今天他却想让我嫁出去换彩礼。
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以前那么蠢，还信这个家里有温情。
这几天我休假，原本还想多陪我妈一段时间，让他不感觉那么孤单。
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我驱车回到自己家时，已经很身心疲惫，今天遭受的心灵创伤有点多，我都不知作何反应。
这期间，我确实接到了我妈给我打的电话，和她刚刚在家里说的一样，跟我卖惨要我回去。
我二话不说就挂断了。
我又在微信上重申自己不可能嫁人的话，索性开免打扰关上手机。
见我态度坚决，我妈连续发了几十条消息后，就没有再发来。
我以为是她们放弃了。
可结果第二天，二婶竟直接带着那刘奎找上了门。
6
见到是二婶的那一刻，我赶忙想要把门关上。
可她眼疾手快，用脚卡住了门，笑嘻嘻地对我道。
「晴晴，我就当你昨天说的都是气话，今天我把人给你带来了，你俩好好相处一下，说不定就合适呢？」
她挪了挪身子，让我看清身后的来人。
刘奎昂着脖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闪着光。
「你就是晴晴？长得还不错，挺适合做我老婆的。」
可随即，他有露出嫌弃的神色。
「听说你是丁克？如果放在以前，我肯定不会要你这种女人，娶回来又不能生娃有什么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