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格外精致的饭菜上。
霍家有规矩,错过饭点没有饭,当然这只是针对我这个乡下土包子规定的。
有好几次我从外面给人问卜回来晚了,都是饿着肚子过夜的。
霍承铮以规矩的名义冷眼旁观,只会在我看向他的时候,装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悲切感,唉声叹气:
“驰冥哥,你也知道我不是爸妈亲生的,我也不敢忤逆他们的决定,你受委屈了。”
今天这么殷勤,很显然霍承铮有事求我。
他直接在我身边的地面上跪了下来,神情殷切近乎祈求。
“驰冥哥,你最有本事了,而且你压根就不喜欢联姻不是吗,所以你娶谁都一样的对不对?但我不同,我真的想要一个一辈子的依靠。”
“求求你告诉我,我娶谁最好,行吗?”
我犹豫了一会。
当着他的面,扔了九次筊杯。
祖师爷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你只是想要安稳过日子,将来有个依靠的话,就选邵玉清吧。”
霍承铮怔愣住了。
片刻后突然嗤笑出声:
“霍驰冥,是因为我跟你说,我对林梦娇有意思吗?”
“所以只要是我喜欢的,你就要硬生生的拆散,是因为我抢了你霍家大少爷的身份这么多年吗?你记恨我?”
说完,他从地上站起来,随手推开了旁边的餐盘。
里面的盘子和碗随着惯性磕碰到一起,所有的饭菜撒了一地。
味道在周遭弥散开,整间祠堂里都是,浑浊了檀香的味道,让人生厌。
霍承铮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漠然的跟刚刚谄媚的样子大相径庭。
“霍驰冥,就算你是霍家的亲生儿子,也逃不过从野外乡下长大的事实,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我来问你,就是想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真心对我。”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祠堂。
我看着霍承铮的背影,他决绝的像是一阵风。
重新将视线落回面前的朱红色的筊杯上,有不少菜汤喷溅在上面。
我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将来就不要怪我了。”
三天后,邵爷爷带着邵玉清和林梦娇带着各自的嫁妆登门了。
说是联姻,可我们才是被“娶”的那个赘婿。
霍家从一大清早就开始忙里忙外,把所有角落都清理的一个遍。
我站在二楼卧室阳台上向下看。
正好对上林梦娇的视线。
她远远的盯着我,目光中的期待很是明显。
我当然看得出来。
她在向我释放信号,希望我会选她。
此刻的场景就像是一年前的傍晚,林梦娇跟朋友一起在暴雨的山里迷了路,误打误撞的去了道观,我站在几十层的台阶上打着伞,也是这样看向她。
那一身的道骨仙风,曾有不少人说我就不像是凡尘中人。
但现在,我底下了头。
霍家会让霍承铮先选。
我下楼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在客厅中落坐了。
邵老爷子手里端着一杯茶,略略抬眼看向我,目光威严。
我对着他欠了欠身子,走过去坐在了霍承铮的身边。
霍承铮的目光瞥向我,神色阴沉了不少。
霍妈妈见都到齐了,连忙开口道:“他们俩都决定好了,我们做父母的尊重他们的意愿,承铮,你先说吧。”
霍承铮立马站起了身,笑着走到了林梦娇的身边。
林梦娇原本灿烂明媚的面容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龟裂。
她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看向邵老爷子。
“外公,你是不是也该问问我们的意见?”
邵老爷子没有回答,反而看向了我。
他声音浑浊厚重:“那驰冥呢,你要选谁?”
意思再清楚不过,如果我也选择林梦娇的话,最终的决定权就会落到林梦娇的身上,可如果我是选择的是......
“我选邵小姐。”
我率先开了口。
原本始终垂眸沉思的邵玉清,蓦的抬起了头,眼底探究的神色一闪而过。
而林梦娇的脸色,彻底灰败下来。
再也无法维系从前的活泼明媚。
她不解的看向我,似乎在问为什么。
我却看向了霍承铮。
他正一脸得意的回视我,很满意我的识相。
但霍承铮不知道的是,昨晚他走后,我也给自己掷了筊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