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敬轩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要是顾锦城也像他这样，那该有多好。
“要他知道干嘛？他的心早就不在我这了。告诉你，你又不是医生，早说晚说，不是一样吗？公司有你打点，我就放心多了。”
舒暖轻松的口气，仿佛是在说一个笑话。
叶敬轩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三年前，你的体检报告身体棒的要命，怎么跟顾锦城结婚才三年，你就把自己糟蹋成了这样……”
“敬轩，不提这个了。你要是真的想帮我，答应我几件事，好不好？”
“你这是在交代遗言？舒暖，现在的医疗手段比你想象的要先进，你还有治的！”
“我怀孕了，你认为我还会去做化疗吗？”舒暖低下头，沉思了片刻，兀自道。
叶敬轩一脸震惊，他一向知道舒暖的脾气，犟地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敬轩，整个公司，我唯一最信任的人就是你。要是我死了，请你一定要接手舒氏。我会交待律师公证，提前留下遗嘱，没人有权利为难你。”
“舒暖！你……”叶敬轩急了。
舒暖食指凑在唇上，微微一笑。
“嘘，先听我说。第一条，你当上公司总裁之后，不要跟顾氏为难，以顾锦城现在的实力，跟他斗，吃亏的只会是舒氏……”
叶敬轩脸上出现了一丝压抑之色。
舒暖顿了顿，“第二条，公司之前给顾氏使用的技术和商业机密，允许顾氏继续无偿使用。”
“舒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替他着想！”
“好了，我都没你那么激动，你要是为我好，就听我的。第三条，舒氏一直在做慈善，我也相信你，能够继续将慈善做好，造福社会。”
哪怕世界待她一直很残酷，可她还是要继续将热情和阳光，撒向整个世界。
这算是她给这个世界，最后的一点温柔吧。
“舒暖，为了顾锦城，你至于做成这样吗？我都听说了，他和江雪儿在一起，那个女人还好意思登门入室，三年前，明明是她主动……”
舒暖一直保持微笑，“敬轩，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你认为我还会在乎这些吗？”
叶敬轩动了动嘴皮子，他还想说什么。
舒暖刚起身，却眼前一黑，身子软倒。
叶敬轩马上上前扶起她，“舒暖！你怎么了！给我醒醒！”
怀中，舒暖面无血色，整张脸看起来像一张透明的白纸，她这样子，太吓人了！
横抱的姿势，舒暖的头绳散了下来，发丝散在肩上，厚重妆容后面分明还是稚嫩的脸。
舒暖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忍，哪里不舒服了，再痛也从来不在人前吭半句。
像这次这样，直接昏迷的，还是头一次！
叶敬轩抱着人，刚到电梯，就被人给堵住了。
顾锦城阴鹜地看向两人，近距离地，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强大的气压。
“在公司公然搂搂抱抱，看来还没离婚，就早已经找到下家了”
男人讥讽的语气呼之欲出，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却紧紧盯着对方怀里的女人。
“舒暖不舒服，顾锦城，你给我让开！”叶敬轩语气很是不好地道。
显然，顾锦城没那么好糊弄。
“让开？叶总，你搞清楚，我才是舒暖名义上的丈夫。她害雪儿流产，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这么说，你是来找舒暖兴师问罪来的？顾锦城，你特么就是一个人渣！能在婚内让别的女人怀孕，你根本配不上舒暖！”
顾锦城还从未被人这么辱骂过，一时脸上线条绷紧。
目光触及舒暖无意识地攀在叶敬轩颈子上的手，他顿时瞳孔一阵紧缩。
一种陌生的无名之火，将他点燃。
“叶总，我看你是被她洗脑了！这个女人可恶毒地什么都做得出来，别被她的手段随便迷惑了下，就找不着北了。”
“顾锦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你这么维护她，恐怕是被舒暖玩弄男人中的其中一个吧？”
“你……”
舒暖酒量大，男人都喜欢跟她谈生意。
但谈着谈着，闲话就出来了。
有人说，那些人之所以爽快，是因为舒暖除了陪酒，还陪了其他。
其他不明真相的人可以传谣，但唯独顾锦城，没资格这么说！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谁也不让着谁。
舒暖这才幽幽地睁开眼，但是刚才顾锦城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她挣扎着从叶敬轩怀里下来，红着眼，对着顾锦城就是一个巴掌。
“顾锦城，你这个混蛋，我做鬼都不会原谅你！”
她花了几年的时间去爱的人，居然认为她和他一样，会在婚内和别人拉拉扯扯！
他可以亵渎她，唯独不可以亵渎她的感情！
或许顾锦城压根就被舒暖这一巴掌打懵了。
直到舒暖被叶敬轩搀扶着离开，他还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甚至忘了他来的目的，是为雪儿的事，要个说法！
情绪受到大起大落，舒暖在电梯里就开始吐血了。
这次的血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口腔里全都是腥甜的味道。
车里被她吐地乱七八糟，哪里都是血。
偏偏她擦完嘴角的血迹，还不好意思地冲叶敬轩道：“不好意思，把你车弄脏了。”
“舒暖，你怎么可以这么没心没肺？你吐的可是血！难道顾锦城放弃你了，你就可以放弃你自己？”
叶敬轩不知道是在气她，还是在气自己。
其实从公司出来的，舒暖一直在难受。
不光是身体上的难受，还有心理上的。
她在为刚刚打了顾锦城那一巴掌而难受，她不该打他的。
她花了很长时间去回忆那一幕，回想自己当时的力度有多大。
是不是把他打疼了。
哪怕到现在，她还是爱着他的。
可能跟书上说的那样，爱一个人，是根本藏不住的。
哪怕她在所有人面前装出不爱，但喜欢一个人这么久，早就成了习惯。
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能改掉自己的习惯？
医院里，医生给舒暖又做了进一步的检查，表情很是严肃。
“叶先生，能借一步说话吗？”
舒暖平静地看向医生，“有什么话是不能当面和我说的？作为病人，我有权知道病情。”
聪明如她，已经从医生的话语中猜出，她的病情恐怕又恶化了。
“医生，我还能活几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