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为了公主将我送上他人床榻。
他说:「我本不想如此,可谁叫你碍了公主的眼呢。」
好,公主身份尊贵,我认命。
可转身二皇子就求了一道圣旨,让我和亲景国,惨死他乡。
再睁眼,我变成了我的庶妹。
这一世,管你什么公主皇子,全都给我去死!
1
我回来的第一天,一道圣旨将我赐婚给了楚乘舟。
第二日,我便收到了张大娘子的邀请,出席她的生辰宴。
第三日,我成了她们的观赏对象。
「真是不知道江姑娘哪里来的好福气呢,竟能得楚小将军的青眼,求陛下赐婚。」
这话满是酸气,在场人却都点头同意。
毕竟我如今只是户部侍郎家的庶女,而楚乘舟却是正一品镇北侯府的将军。
我笑了笑,「约莫是我前几日去南缘寺拜了拜姻缘,因此得了些好运。」
听到此话,众人纷纷问我这是什么道理。
除了一人,大理寺卿之女,柳元芳。
「真是笑话,楚小将军不过是被你这样貌迷了眼,他若是娶了你,不过三日定会将你扫地出门!」
这话说得难听,但却无一人敢反驳,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大理寺卿之女,更是因为她是长乐公主的人闺中密友。
「江姑娘,我劝你最好低调些,不过得了场婚约,别把自己当飞上了枝头的凤凰,否则就是你那好姐姐的下场了!」
众人顿时缄默,毕竟我的“姐姐”,亦或说我,下场凄惨。
两年前,我被封为容乐公主,和亲景国。
刚到景国的那年,我还有所期盼,盼着在这个无人知道我的地方重新开始,可是不知道是谁把我失了身的消息散播了出去,我的丈夫本就不喜我脸上的疤痕,一怒之下将我关在了柴房,不许任何人给我吃喝。
府中的下人更是借此机会欺我辱我,在我死前的最后一刻,有一个婆子终于说出了真相,她说是周国的长乐公主指使她这么干的。
长乐!又是长乐!
我不明白,我明明什么都没干,为何她要毁我容貌毁我清白毁我姻缘!
睁开眼后,我变成了我的庶妹江念禾,一个毫不起眼的世家女。
三日前,赐婚的圣旨毫无征兆地将我与楚乘舟绑到了一起,我也因此被邀请到了这场宴席。
2
柳元芳说完了话,就转身离开了,她一贯是看不上这些出身一般的世家女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算了,别管她,她就是酸,你快说说那南缘寺是怎么回事?」
场面瞬间又热闹了起来。
午时降至,宴席也开始了。
「长乐公主到!」
我默默抬眸。
锦衣华裳,神情倨傲,她还是那副样子,一点都没变。
我在心中冷笑一声,等着吧,人总是要为自己得到的付出点代价。
「你就是江家的那个庶女?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根本比不上你姐姐。」
呵,你倒是记得深。
我心中不耐,脸上却还是一副柔弱的样子,怯懦着点头,「阿姐国色天香,我不敢比较。」
「呵,再怎么好看,还不是死了。」
她冷笑一声,毫无顾忌。
「你们姐妹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碍眼。」
碍眼?
两年前,我的未婚丈夫探花郎王祈之也是这么说的,他将我送上他人床榻,也只说我碍了长乐的眼。
只是看不顺眼,就能肆意毁人清白!只是看不顺眼,就能轻易毁人容貌!若这荒谬之行便是公主特权,那我一定会毁了她的一切!
「你,去为本宫摘九十九朵不同的花来,若没摘到,这饭也不必吃了!」
我垂眸遮下眼中的情绪,假装没看到众人眼中同情的神色,孤身往后院走。
张家后院百花争艳,但真要找出九十九朵不同的花还是有难度的。
我找了很久,却也找到半数。
一阵脚步声突然传来,我看见了一个意外之中的人。
他似乎也看见了我,向我的方向走来。
「江姑娘。」
我微微颔首,「楚将军。」
「江姑娘,突然请陛下赐婚是我唐突,但令姐生前托我照拂你,还望你见谅。」
我心中讶异,突然想起了离开周国的那一天。
3
那时我容貌已毁,常戴面纱遮面。
楚乘舟的父亲是镇北侯,两年前,他领兵战败,死于沙场。
而楚乘舟那是正是年少轻狂的年纪,他自请带兵镇守边疆,不取失地不归京。
陛下同意了,于是和亲的一路都是由他护送我出关。
我与楚乘舟其实算不上熟悉,两相对望之时我总是率先低下头。
直到出关那日,我也不知道为何,对他提出了那个请求。
念禾是我的庶妹,但从小到大我一直当亲妹妹对待,她生性内敛,又不通人情世故,父亲母亲常常忽略于她,在周国,除父母外,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所以我说,「若楚小将军得胜归京,还请楚小将军能照拂我的庶妹。」
他神色惊讶,「这是你一路上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放心吧,我会做到的,还有......」
「面纱虽不减姑娘容颜,但终究遮了视线,愿姑娘此行顺意,万事无忧。」
他是第一个祝我此行顺利的人。
那一瞬,如雨落荷塘,涟漪层层。
我笑了,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4
想起往事,我有些哭笑不得,只是照拂,又何必请陛下赐婚。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意思,「世事无常,未雨绸缪才好,若姑娘日后寻到中意之人,我可为姑娘筹谋。」
他留下这句话便走了,我却不由得沉思,世事无常?
但是由不得我多想,午宴马上就要开了。
我又摘了几朵花,匆匆交差去了。
我把花交给长乐的侍女,她细细数了之后才终于放过了我。
接下来的一切倒也还算平静,但我却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要知道,长乐可是一直把楚乘舟当自己未来夫婿的,如今我抢了她喜欢的人,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
宴席结束之时,公主府的内监突然叫出了要离开的众人。
终于要来了。
「我家公主丢了件极要紧的首饰,还请偷盗者将首饰奉还。」
为首的内监满脸横肉,哼了一声,「若是各位不肯配合,那便怪不得我们了。」
「放肆,我们都是官臣之女,你凭什么搜我们!」
「姑娘误会了,各位姑娘出身高贵,公主要查的,自然是那些下人们。」
此话一出,众人的神色才好些,也就未加阻拦。
「找到了!」
我的婢女小桃满脸尴尬地站在那里,她拿着那块玉佩无助地看向我,止不住地摇头,「不是我,小姐,我没有。」
「住嘴!你个贱婢,偷盗财物还敢狡辩!」
小桃被那个内监一脚踢倒在地。
我连忙上前,扶她起来,对那内监怒目而视,「我的婢子就算犯错也只有我能教训,公公未免越俎代庖了吧。」
「谁知道是谁指使这小贱人偷东西的呢?」
「你!」
在场众人我出身最低,金银首饰一件也没有,难免惹人怀疑。
我冷静下来,「这玉佩既是极为重要之物,公主定然将其珍藏,还请问公公这玉佩是在何地丢失的?」
那内监眼珠一转,开口道「公主自然将其随身携带,才会被这贱人偷了去。」
「可我这婢女从未离开我的身侧,我又从未接近过公主,她又是哪里来的机会偷公主身上之物?」
小桃点头如捣蒜,「对!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小姐身侧。」
那内监似乎是词穷了,半天未说话,却还是不肯放人。
僵持之际,公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江姑娘何必包庇一个偷盗之人,下人做错事惩罚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我转向长乐,不疾不徐地回应,「公主殿下,我的婢女若是做错了事,我定然不会手软,但若有人栽赃嫁祸于她,我这个做主子的,自然也要为她求一个公道。」
「玉佩就在她的身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若只有物证,只能说明有人想要栽脏于她罢了。」
「江念禾,你包庇罪奴究竟是何居心!」
「我所求不过公平二字!」
短短几字,振聋发聩,让场中瞬间安静下来。
......
「长乐,你在干什么?」
我的视线向外看去,是太子。
众人纷纷跪下。
「如今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半点皇室风范,快给我回宫闭门思过。」
「兄长!」
太子一眼便将长乐逼的哑口无声,瞪了我一眼后不甘地离开了。
「江姑娘,此时是长乐任性了,还请你见谅。」
我吸了一口气,逼自己将情绪压下去,笑着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公主身份尊贵,我怎敢与她计较。」
「......」太子噎了一口气,转身对众人道,「今日是长乐扰了大家的兴致,我替她向诸位小姐陪个不是。」
众人自然不能在意,寒暄之后各自离场了。
5
我走出张府的大门,又看到了楚乘舟,他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人。
他看见我,走了过来,「你今日不该如此冲动。」
我微微侧过身,避开了他,「多谢楚将军今日帮我请太子殿下驾临,但我今日所为,并非冲动。」
「不过一件小事,让让她又何妨,她是公主,我不一定能护下你。」
「小事?」我冷笑一声,看向他,「那什么是大事?若今日之事被定下,小桃定会被赶出江府,她日后会如何,你知道吗?你能为此负责吗?楚将军身份尊贵,不在意这些人的生死,我做不到!我也不用楚将军护着我,阿姐的戏言而已,楚将军大可解除婚约,反正这婚事也并非你愿!」
「我,我并非这个意思......」
我却懒得再看他一眼,推开他上了马车。
「小姐,你不必为了我与姑爷争吵的......」
我闭上眼,调理思绪,「小桃,此事与你无关。」
我只是厌恶了一味的忍让,当初的我,因为惧怕长乐的报复,所以忍了一次又一次,我以为,这样她就会放过我,可是我换来的确是一次又一次的欺辱。
我厌烦了受害者只能缄默一生,厌烦了强权者肆意凌虐他人,这世间,本不该如此。
6
在府中安分待了几日后,京中迎来了一件盛事,那便是帝后将携众臣及其家眷,入皇家寺庙南缘寺为民祈福。
那一年也是如此,我跟着爹娘满心欢喜地入南缘寺,不仅为百姓祈福,也祈愿我与王祈之成婚后能一切顺遂。
他送来那信时,我虽然犹豫,但我们婚约已成,所以我还是去赴了他的后院之约。
只是我没想到,我去了却没等到到他,只等到一声闷棍。
再醒来时,我面对的是众人讶异鄙夷的眼光,脸上莫名的痛意以及身边那个陌生的男人。
我所汲汲经营的一切,我的名声我的容貌,全都毁于一旦。
事后,我生气地质问他,他却只说我碍了长乐的眼。
碍眼是吗?现在我看他们二人也很是碍眼呢。
三月十六,满城喝彩,夹道迎接帝后圣驾,直至南缘寺。
我坐在马车上,静静等着好戏开场。
车窗突然被人敲响。
「江姑娘,上次是我出言不当,国由民所成,当日之事于小桃姑娘而言确实并非小事,我也并非想要约束姑娘什么,只是我们既定下婚约,我自然不会对你弃之不顾。
「除此外,怕姑娘误会于我,我想为姑娘解释婚约一事,令姐所托为真,但那日我意外得知徐御史家的幼子想强娶你为妻,此人流连青楼,嗜酒好赌,并非良人,我情急之下向陛下请求赐婚,我确实考虑不佳。
「若姑娘此时有心上人,我定会放弃这门婚事,若姑娘心中并无,我可为姑娘暂避风雨。」
我怔了怔,原来是这样吗,那日他所说的世事无常原来是这个。
我回过神来,急忙掀开车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