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置信，心中滔天的恨意简直要将我吞没。
我冲上去，想掐住李新明的脖子。
而我却在碰到他的那一刻，整个人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我低头看，只看见了我透明的，孤零零的一双手。
是了，我已经死了啊。
死了就只是一个鬼魂，又怎么碰得到她们呢。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我甚至连杀了我的人都碰不到，连报仇都做不到。
李新民面无表情，甚至害怕这里影响到柳笙笙腹中的胎儿，让柳笙笙先回去休息。
柳笙笙脸上挂着不知真假的泪，哽咽着说:「她是我姐姐，我不能走。」
我笑了。
当初在冰湖边演那出戏时，也是这样一副虚假的神态。
而我当时竟然被她骗了，李新明也是。
我不死心，还是想问一个答案，柳笙笙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于是我又伸出手，想掰过她的肩膀质问她。
却又一次穿了过去。
意料之中，但我的心还是刺痛了一下。
我只能麻木地看着他们将我的尸体抬到太阳下，虚假地做着仪式。
李新明站到最高的地方，开口说了些没有用的哀悼词。
当我以为这个无趣的葬礼要结束时，他却下旨了。
我甚至不敢听下去。
他说，我大哥已经战死边疆，我父亲有通敌叛国之嫌，已经贬为庶民，在押往京城的途中病逝。将门柳家也因此被诛全族。
我颤抖着站起来，冲到李新明面前，崩溃着说不出一句话。
我喊着要冤枉，喊着要清白，要证据。
可是没有一个人理我。
没有一个人听见。
是啊，我已经死了。
我哭得撕心裂肺，我甚至觉得我要把我的眼泪都流干了。
然而鬼怎么会有眼泪呢？
回答我的是皇宫的西边冲天的大火。
我认得的，那是柳府的方向。
李新明，一把火烧了柳家。
而我的魂魄被锁在深宫里，出都出不去。
我第一次觉得皇宫的墙那么高那么高，我只能看到柳府冲天的火焰。
我的尸体也在光天化日下被焚烧。
两束火焰同时猛烈燃烧，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和谐。
我身上曾经有心跳的地方很痛很痛。
可是我的眼眶空洞洞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家和我，在重重火光中，消失在天地间。
太无力，太狼狈了。
我死了，连死后一个归去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甚至无法思考，就只能静静地看着火光从燃起，一直到熄灭，从白天，到黑夜。
鬼又不怕黑。
可是为什么我会颤抖呢？一直颤抖，一直颤抖，根本停不下来。
我脑海中，全都是贯穿了我全部人生的那个人，也是亲手杀死了我，杀死了我全家的那个人。
柳笙笙为什么会被留着呢？
李新明说，因为柳笙笙已经怀了皇嗣，只要他保她，就没有谁敢反对。
我已经没有家了。
唯一剩下的一个，身上和我留着同样的血的人，却就这么和我生前最爱的人，一起把我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