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裴听淮闻言眉头蹙成一团,微凝的眸子落在孟沉的身上。
薄唇紧抿。
但孟沉确是淡淡一笑,将匕首收下,“娘很喜欢。”
“娘亲自然喜欢,毕竟是爹送的!”孟知舟扬眉,说着又挑衅般看了裴听淮一眼。
裴听淮闻言终是眸色微动,将视线落在了那匕首上。
匕首柄处嵌以红蓝宝石,刀锋锐利呈弯刃,上有雄鹰图腾,看上去甚华丽。
但......
他拧眉,“这是胡人的东西?”
听到他这么问,孟知舟倒是轻笑了声,眼底张扬更甚,“算你还有几分眼力,这的确是胡人之物,我爹骁勇,这是他特意为我娘亲拼杀得来的。”
裴听淮将唇抿的更紧了。
他抬眸看向孟沉,心底不知为何竟涩痛了几分。
曾经的孟沉虽粗武了些,却是满心满眼皆是他,但现在......
裴听淮长袖的下的拳头暗暗紧了几分,“先前早有将领将战利品尽数上缴,现都锁在国库,如今你这匕首又是从何而来?”
“这......”
孟知舟到底年纪尚小,被裴听淮的官腔一呵气焰一下就弱了。
但一旁的孟沉却缓声道:“我朝规定,自缴战利品的三之一成可自留,这柄弯刃是知州的爹特意为我缴获的,我亦依律自留,裴大人少拿这官腔唬人。”
原本裴听淮还对孟沉婚事存疑,以为孟知舟是故意这般说恶心自己。
可现下一听孟沉言语间的维护之意,他又有些没谱。
忍了又刃,裴听淮终是抑不住出声,“你是成婚了?和谁?”
许是连他都不曾听出自己言语间的颤意。
孟沉却只挑眉,“这是我的私事,裴大人的公事可说完了?要是没什么了遍退吧,我可没不在朝还和同僚约家闲聊的习惯。”
这句明显是在揶揄裴听淮和段清竹。
但闻言裴听淮的面色竟缓了几分。
孟沉这人虽脾性恶劣,但从不言虚,如今她不正面回答这事儿便未必就做得实。
且她方才那话明显就夹着醋意。
没准儿就是故意这般说想引起他的注意。
“你......”
裴听淮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早已不耐的孟沉打断,“裴大人是何时修的这般厚脸皮?如今赖着不走是年岁大了记性不佳将和离之事忘了干净?要不要我再将休书拿出来给裴大人看看?”
“孟沉!”
裴听淮闻言面色再度结冰。
孟沉原本就是个炮仗性子,从前他年纪尚轻却官至首府,朝堂前后给他使绊子的人不在少数。
朝堂风云他不在话下,但论耍狠骂架他却是不在行。
从前一有人愤恨上门揶揄,都是孟沉掐腰拧眉替他骂回去的......那会儿他却只觉她粗鄙不堪。
但当她将这口毒之刀对准自己时......
“你不必这般说,我走就是。”裴听淮凝眸。
随后甩袖离开。
从前他以为孟沉只是使了小性子,在流放之地吃些苦头后自会回家,但她一别就是六年,现如今…她好像真的不愿再回来了。
裴听淮出门行至马车前,看了眼刚下了鞍的侍从,“刚才可看清了是谁往孟府送的东西?”
“回大人,是晏将军的侍从。”
“晏随?”裴听淮拧眉。
随后音色更冷了几分,“去查一下,晏随和孟沉在流放地的所有事,桩桩件件都不可落下!”
“是!”
............
次日。
燕回酒楼。
孟沉同晏随相对二座,桌上茶香袅袅。
“你今日约我来,可是想问我回京复命之事?”晏随率先打破平静,抬手为孟沉倒上了杯热茶。
但军中不兴茶,只饮酒。
这种女子闺中之道,孟沉早已不习惯了。
她淡淡点头,“是,皇上可有和你说要如何安排知舟?”
孟知舟毕竟不是她的亲子,如今又是从军之身,若皇上要他重回边境......她是留不住的。
晏随闻言宽慰,“你放心,陛下暂时没动让知州回去的心思,只先安排他在兵部待着。”
“只是兵部受内阁管辖,知舟最后也是要归裴听淮管的,你......”
孟沉眸色更凝重了几分。
四舍五入,孟沉自也会成为裴听淮的幕僚。
但晏随继续道:“还有,战时我曾抓获了胡人的二皇子,从他嘴里得知胡人果真在朔阳一战前就已有了千里镜,说是我朝女官为了钱提前售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