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汁在宣纸上湮然开来,谢长霁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纠缠了这么些年,终于要结束了,心口还有些堵。
又想到似乎是从她落水醒来之后便有些不同了,先是没有缠着自己,如今又答应了和离。
只是不知为什么,好像也没有那么开心,放下笔,端起厨房刚送过来的冰碗,舀起一口,不但没觉得凉爽,反而愈发燥热,将瓷勺重重一掷:今日厨房是谁当值?什么东西都敢奉上来!
李忠愣了一下,再一看桌上的东西,顿时了然:回王爷,这冰碗往常都是王妃院里送过来的,厨房今日还是头一回做。
往常也没见王爷多喜欢,谁知今日突然就念叨上了,李忠脸上的笑逐渐收敛起来,不知怎的有些心慌。
半晌后,终于等到谢长霁开口:罢了。
而赵舒宁这边,来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现在要走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佛堂在端王府的西南角,僻静荒芜,赵姝宁随意指了个丫鬟带路,七拐八拐的走了许久才终于回到正院。
一路上赵姝宁不得不感慨一句,不愧是端王府,当真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楼阁交错,红墙绿瓦。
赵姝宁抬头便瞧见沁芳园三个大字,看得出来,虽然王爷不喜欢她,但也没有刻意为难她,至少在住处上,方才一路看过来,这处院落也称得上数一数二的精致。
赵姝宁的父亲不过是个正五品,在这个一板砖就能砸到一大片王公贵族的京城毫不起眼。
自然,平时也没有资格应邀去高门贵族,这还是赵姝宁头一回见到这么奢华的院落。
赵舒宁没有搭理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下人,大致扫过一眼知道没有熟悉的面孔之后便自行进了卧室。
屋子怕是这几日都没有人打扫,窗边的花被晒得蔫头耷脑,桌上的熏炉边上还有尚未添进去香料,地上是散落的衣裳。
赵舒宁看了一圈,屋子里每样东西都陌生的很。
床边的小几上还放着一个针线笸箩,赵舒宁随手挑起里头缝了一半的男款袍子,只一眼,赵舒宁就知道了这是她做给端王的。
不知怎么的突然眼睛有点酸涩,大约是潜意识情绪作祟。
余光瞟见边上的剪刀,赵舒宁咬了咬腮边的软肉,拿过剪刀准备毁了手里的衣裳。
终归是没人会在意的东西。
背后,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劈头盖脸地传过来:赵舒宁,你又在闹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