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人最后是选择土葬。
我没有参与小敛仪式,我私心想着,只要没见到,他就一直还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直还是我心目中最后的样子。
到的时候,正好要准备上山。
英都见到我,红着眼叫了声「了了姐」。
我点点头,撑开手上的黑伞,走在最后。
看着他一摇一晃的上山去,在一处向着河滩的竹林间,永世长眠。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异常平静。
回到家,找出当年英郡送我的珍珠耳坠,戴上后,对着镜子缓缓露出一个笑。
晚上段义平回来,掏出一卷报纸仍到我面前。
「你还知不知道廉耻了?一个有夫之妇,去给别的男人抚灵!你不害臊我还嫌晦气呢!」
说完怒火冲天的让人把我换下来的衣物鞋袜全烧了,又在门口撒了一圈盐。
把早上我让收起来的艳色装饰全摆出来。
我捡起他扔过来的晚报,上午的事情这些人就已经登上去了。
「段氏长媳为初恋抚灵,疑似旧情难忘」
讽刺的是,娱乐版头条却是段义平。
「段氏太子爷宴会携新欢,纵容其打脸正宫」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有脸笑!」
他黑着脸瞪过来,看到我耳垂上的珍珠耳坠,脸色瞬间阴沉得滴水。
「这东西,你还留着?」
说着朝我走过来。
「大晚上你是要戴给谁看?」
他伸手就要给我取下来,我抬手抓住他手腕。
「我劝你消停点,我没管你的事,你也别来管我的事!」
「我是不想管,可你也该有点自觉!
「你嫁进来这么多年,孩子不生就算了,还去给旧情人扶灵,你知道别人是怎么看我的吗?」
我冷笑一声,「没孩子是我的错?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你难道不清楚?」
段义平有弱精症,本来就很不容易有孩子。
三个月前检查出有身孕的时候,他很是得意,到处炫耀,还在家大肆宴客。
但就是那晚,有个女人趁我去卫生间,跟上来对我拳打脚踢,孩子就这么没了。
事后他愤然大怒要找凶手,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我不问不代表我不知道,那是你外边养的情妇吧?我忍气吞声你还真就蹬鼻子上脸了?」
「你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不是买了颗粉钻补偿你了吗?」
我扯着嘴角,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完。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隔天上午,我取了英都快递给我的英郡的部分遗作,是他这些年为我作的画。
有些是我们还在一起的场景,有些则是近几年我偶尔出席宴会的场景。
每一幅画里的我都目视前方,好像在看着作画的人,又好像是作画的人在看着我。
取了一副大小合适的挂在卧室里,其他的都让阿姨腾了专门的储物间保存。
天气正好,顺便去老宅看看公婆。
段义平算是两人老来得子,早年公公给他铺好了路,如今老头算是半隐退了。
把补品递给管家,脱了藏青色的大衣才进门。
跟两老寒暄几句,婆婆叮嘱我好好调理身体,我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