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地移开眼,看向窗外,眼泪却已经夺眶而出。
车上那股似有若无的不属于我的香水味钻进鼻腔里,让我的泪流得更加汹涌。
离家还有两公里的时候,楚明捂着肚子,闷哼出声。
我忙抹了眼泪,“你晚上吃得太辣了,胃病又犯了,快靠边停车,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想起晚上吃饭时,谢雨桐给他夹的菜都是辣的,我出声阻止,他却为了不让谢雨桐难堪,硬撑着将谢雨桐夹到他碗里的菜全都吃掉。
可我也喜欢吃辣,这么多年为了他,我们的饭桌上没出现过一次辣椒。
有一次饭菜里不小心掉进一颗辣椒,他拿出来在朋友面前,揶揄了我许久次。
医院不算近,他捂着肚子看着很难受。
这时,谢雨桐打来电话,“楚明哥哥,我睡不着。”
楚明强忍着柔声道,“那我给你讲故事哄你睡好吗?”
他开着外放,十分耐心地,一句接着一句淌进我的耳朵里。
封闭的车子里开着暖气,我却冷得浑身颤抖,这许多年,他未曾哄过我一次。
上千次的越洋电话,每一次都是以我清醒地听着他的轻鼾声结束。
医院不算近,他哄完谢雨桐已经疼得不太理智,冲我大吼,“怎么还没到,你想疼死我吗!”
我没有吭声,一路沉默着将他送到医院。
才躺好扎完留置针,谢雨桐哭着打来电话,“楚明哥哥你快回来,我好害怕!”
楚明听了,想也没想,将针拔了出来,飞溅的血飙到我的脸上。
我拦在他面前,“你疼成这样还要回去找她,不要命了吗!”
“走开!”他一把将我推开,我跌倒在地,腹部针扎似的疼痛让我一时站不起身,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低头却发现下身渗出了血,一时病房里人仰马翻……
我醒来时正是零点,窗外不远处绚烂的烟花一瞬间点亮黑夜。
医生告诉我,我流产了。
我呆呆地望着窗外烟花,轻抚着肚子,有些恍然,“对不起,妈妈不知道你来了。”
“叮咚!”
手机屏幕亮了,谢雨桐更新了朋友圈:“愿岁岁年年年年岁岁如今日,余生都是你!”
配图是两只戴着婚戒紧紧相握的手,那只手背上的针眼清晰可见,还有淡淡的血迹。
我看着手机里打过去数十个未接的电话,心里一片苍凉。
我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淌湿了枕头,一只苍老的手递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身子佝偻的奶奶看我时满眼心疼,“姑娘,饿了吧?”
我瞬间委屈得痛哭出声,陌生的奶奶给我喂粥,轻声哄着,“乖啊,去年的倒霉事已经过去了,今年肯定会撞好运的。”
说着,朝病房四周拜拜,“倒霉退散!”
我被她逗得又哭又笑,我从未想过,在这个跨年夜,陌生人的一碗热粥竟是我新年第一天得到的唯一的关怀。
而我孩子的父亲却成了别人的丈夫,对我不闻不问。
出院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我没有再刻意去联系楚明,他看到我的未接,也没有给我回任何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