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年的纪念日已经过去。
而苏梅在几个小时前答应我一定会在十二点前赶回来和我一起庆祝。
就这样,我和苏梅的婚姻缓缓滑向了第四年。
看着苏梅和江崎的身影消失在医院的侧门,我僵硬着转过身体,背向他们出现的方向,一步步离开。
我依言早早躺在床上,却久久难以入眠。
近十二点的时候,苏梅回来了。
苏梅小心翼翼在我身边躺下,带来一丝极浅极淡的香气。
男士用的木质香气。
我的心蓦地疼了一下。
第二天早晨我和公司请了长假,如往常般给苏梅做早餐。
在苏梅洗漱的空当,我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朋友圈。
江崎许久多年未曾更新过的朋友圈开始更新。
第一条是在我见到他那天晚上不久后。
拍摄的是深夜的月亮。
配文是:【千山万水,终于见到了我的明月。】
而今天的更新,随着一个下拉刷新,送入我的眼帘——
一张在医院打点滴的手的照片。
手指修长,骨节匀亭。
只是照片的左下角,露出黄色包包的一角。
那是我送苏梅的结婚纪念日礼物,等了许久才买到的限量版。
她背着纪念我们婚姻的包包,为另一个男人的病痛焦心。
而照片在第二天被推送到我的眼前。
像是隐秘的炫耀,又像是明晃晃的挑衅。
而我好像已经无力反击。
我已经——
快要死掉了啊。
苏梅从身后抱住我。
身上是我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
她将脸贴在我的背后,声音闷闷的:「阿言,我不想去上班。」
「苏总——公司一堆人可指着你吃饭呢。」
我覆上她的手,触到了她无名指的结婚戒指,有些冰凉。
苏梅闷闷哼了一声,「忙完这段我们去旅行吧。」
我们结婚三年多来,计划了很多次旅行,都因为工作而耽搁了,没想到苏梅又提起来了。
我点点头说「好」。
「那你乖乖在家等我。」
「晚上我们一起讨论旅行计划。」
苏梅戳了戳我的脸,又踮起脚用唇碰了下我苍白的唇,一步三回头地出门去了。
这样亲密的接触,我却有些难过——
苏梅,你心里藏了另外一个男人,可为什么还要摆出一番爱我的模样?
我去了医院复诊。
医生告诉我,这种病,发作起来很快——
最多还有半年。
我避开医生同情的目光,拒绝了没有意义的治疗。
道谢后,离开。
穿过拥挤的求医人流,漫无目的走着。
我想起了苏梅。
想起了我们过往的十余年。
若没有苏梅,我大约是活不到今天的。
年少时父母亡故,在一个极寒冷的冬夜里,我躲在多媒体教室里试图自我了断。
苏梅联系不到我,一间一间教室找过来,手电筒没电了,便举着蜡烛继续找。
一百一十八间教室。
最后,她举着几乎燃尽的蜡烛找到了仅剩一口气的我。
蜡油滴了她满手,她已泣不成声:「阿言,求你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