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过来。
还好皎月没有大事,没有伤及骨头和肺腑。
我轻吁一口气。
回身关了门窗,让皎月脱了衣裳,亲自给她上药。
她胸前淤青了一块,我轻轻一触,她就疼得红了眼。
我别过头,也跟着红了眼。
心里却发了狠。
这样的周玄,我不想要了。
夜风呼号,吹得思绪都凌乱。
周玄也有对我好过的,像现在对秦书澜一样好。
我爹是燕国唯一的异姓王,我娘倒是出身平凡,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
我与周玄自小便相识,七岁那年两家便订下了婚事。
遇见秦书澜之前的周玄,极喜欢我。
总说我笑起来像瓷娃娃,让他忍不住想把最好的都捧到我跟前来。
我不喜出门,他便每回出门都要给我带个小玩意儿。有时候是一捧野花,有时候是一串糖葫芦,有时候是一个陶人。
再或者,他们府上新得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也总要巴巴地给我送过来。
那时候,长公主府开了学堂,我们都被送过去读书。
有那调皮的公子哥儿,下学时故意拦我逗着我说话,转身就会被周玄揍一顿。
回头他被他爹揍得哇哇哭,被他爹拎着去道歉,也绝口不提我,只说他看那人不顺眼。
再后来,我爹带着我娘和我去了封地。
相隔千里之遥,周玄的信却是隔几日就到一封。
他和我说京郊开得很艳的桃花,和我说京城里又开了什么点心铺子,还和我说他又和人打架了可是这回却打输了......
我便与他说苍州的山苍州的水,说苍州各种新奇的习俗,说我新交的朋友......
再后来,书信慢慢地少了。
越来越少的书信里却频繁地提起一个人,秦书澜。
他说他差点落下悬崖,是秦书澜路过救了他。
她一个姑娘家,带着丫鬟仆从,一点一点把他从悬崖的枯枝上拉上来,手心都脱皮了。
可她却对着他笑,说他没事就好,然后便晕了过去。
他说她笑起来很好看很温柔,他还说她喜欢这个喜欢那个,那些都是我不曾喜欢的东西。
后来,他又说,秦书澜家里给她订的亲事竟然只是一个五品小官之家。明明她值得更好的。信里,他抱怨了很多,大有一副恨不得将秦书澜抢回家的架势。
他忘了,秦父只是六品官员,这已经是秦父能给她订的最好的婚事了。
那封信,被我撕掉烧毁了。这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毁掉周玄给我的信。
我心里隐隐有些着急,隐晦地和我娘提过几次,想回京。
爹娘本答应我一个月后带我回京。
可没想到,一场时疫从北方蔓延到了苍州。爹娘没熬过去,相继离开。
当年,爹娘是带着所有的家人搬去苍州的。这一场时疫,夺走了我所有的亲人。
苍州成了死寂之地。
我拿着婚书,带着所有的家产,也带着爹娘留给我的生的希望进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