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再想说什么，宋肆肆已经起身叫小二来把这些菜包了起来。

她从袖中掏出一两碎银放在桌上，看着裴湛，微张着唇：“往后…”

吐出两字以后，她还是没能继续说下去，拿着油纸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湛没有去追，紧抿的唇如绷着的琴弦。

他眼底淌过的痛意深深地刺进了心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暖意反而让他想起数月前的冬日。

他竟觉得像是十年前的事，终究，是他错了…

回到家的宋肆肆也没了做生意的心思，呆坐在椅子上又开始出神。

裴湛那等聪明的人，一定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只是她心中还是不免有些落寞，甚至是不舍。

如果没有看到他，或许他会在她心里，满满隐去，就像她十年都不曾对他袒露过的情意一样。

宋肆肆不住地深深叹了口气，裴湛好像是已经深刻于心，只能变淡，无法忘记。

她甩了甩头，想将那些情绪都甩掉，却发现桌上有一锭银子。

宋肆肆一愣，这应该不是裴湛留下的

除了他，难道说是唐少白？

她扫了眼一旁今天一点都没卖出去的糕点，打从唐少白说将这些包了她就知道他不过是在找茬罢了。

她也不管他付没付钱，她只是心疼些糕点，不想糟蹋这么些食物。

宋肆肆皱着眉想了想，倒也如愿的暂时忘掉了裴湛的事儿。

刚入酉时，宋知言就回来了。

宋肆肆将饭端了出来，笑道：“快去洗手吃饭，一会儿跟娘出去一趟。”

宋知言刚进厨房，听了后探出了个头：“去哪儿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宋肆肆卖起了关子。

因为这句话，宋知言吃饭都比平时快了，她板着脸说了几句慢些吃，他才不情不愿地细嚼慢咽起来。

天色已黑，外头夜市仍旧喧嚣。

宋肆肆将糕点都放在大花篮中，又给宋知言准备了一个小花篮，母子俩一人挎一个牵着手出了门。

“娘，我们去哪儿啊？”宋知言抬头不解地问。

宋肆肆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牵着宋知言，往扬州城东南角去

那边破败的屋子多，许多无处可去的乞丐都在哪勉强过活。

当宋知言看到坐在墙角啃着脏兮兮的馒头的一个三四岁小女孩时，整个人都呆了。

宋肆肆明显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下。

她放开手，温柔地抚了抚他的头，他足够的安全感。

其实她也很难想象，一个没有父母的五岁孩子是怎么靠着乞讨挨过两个春夏秋冬的。

只要一想到宋知言那骨瘦如柴的身子流浪在街头，她心就不住的疼。

然而，无论是在长安还是扬州，像宋知言这样的孩子却不计其数。

宋肆肆还没开口，宋知言提着篮子红着眼跑到那儿小女孩的面前，将那脏兮的馒头夺了过去。

小女孩一愣，刚要张嘴大哭，宋知言立刻将一大块枣糕塞到她手里：“别哭，吃这个。”

香甜的气息一下子吸引了小女孩，她两只手抓着枣糕，大口大口的吃着，生怕别人抢走似的。

宋肆肆见此景，心酸的同时也多了些许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