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扬也开始打量起另外两人。
只见其中一人一身青衫,打扮朴素,他面容冷峻,正在冥思苦想,另一人则是一身绸缎华服,头顶玉冠,看起来颇为华贵。
“老爷子,这两个家伙是什么来头?”赵扬问道。
赵裕耐着性子给他介绍道:“左边那个,名叫吕高,是今年来参加科举的考生,并无背景。而右边这个,名叫王宜然,他是王氏子弟。”
揭皇榜乃是大事,两人的身份一早就传遍了整个京中。
“王氏?”赵扬疑惑。
赵裕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平时让你多读书你不听,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天下望族中,除了浔阳,有几个王氏?”
“浔阳王氏!”赵扬搜寻了一番记忆,终于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
大梁望族共有七家,而浔阳王氏便是其中之一,有一句话叫“天下王氏出浔阳”,便可以看出浔阳王氏的威望与地位。
这是真正的豪门大族。
只见名叫吕高的青年站了出来,躬身回答道:“回陛下,我大梁一向是以仁义治天下,大梁百姓同样是仁义为先,对方不过是一个八岁幼童,何其无辜?如果是草民,定然会放了他。”
梁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移到了王宜然身上。
王宜然当即出身:“我不同意吕兄所言!八岁幼童早已记事,留下他便是一个祸根,毕竟已有前车之鉴,如果是我,另可杀错,不可放过!双方都有灭门之仇,谈仁义便显得有些虚伪了。若是妇人之仁放了他,只会遗患无穷。”
说完,他微微一笑,颇为自信。
他知道,梁帝说此题没有标准答案,那么不管是杀还是放,都是可行的。
不过,若是仔细审一下题,就可以分析出来,梁帝明显是想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因此,他的答案才是正确的。
梁帝听完,面色如常,同样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这时,众人的目光落到了赵扬身上。
左相魏达和吏部尚书张择成面带嘲讽,如今两个答案都已被人说了,赵扬无论怎么回答,都是拾人牙慧,必然不可能让梁帝满意。
“回陛下!”
张扬淡定地说道,“陛下仁义,作为陛下您的子民,我自然不会屠杀无辜之人。”
左相魏达立刻说道:“陛下,他这分明是照抄吕高的答案,根本没有自己的见解,还望陛下治他的罪!”
赵扬顿时不爽:“老匹夫,我是挖你家祖坟了,从一开始你就针对我?”
他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了,自家老爷子能骂得,他自然也不会嘴下留情。
此言一出,大殿内为之一静,左相魏达睁大了眼睛,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起来。
“无礼小儿,你竟敢如此骂老夫?你的......”
他指着赵扬,怒目圆睁。
“骂你怎么了?我还想打你呢!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了你,遭你这个老匹夫处处针对,一大把的年纪了,对付我一个小辈,还要不要脸?”
赵扬毫不留情。
左相魏达气得声音和胡须都在颤抖,突然回身:“陛下,他侮辱老臣!”
赵裕立马接话道:“陛下!我孙儿自上殿以来,就处处遭到这老东西针对,如此不要脸的行径,是该治这个老东西的罪才行,还请陛下明鉴!”
“你、你......好你一对爷孙......”
“好了!”梁帝声音冰冷,面无表情道,“今天是为了三位揭榜者的考核,诸位爱卿想要吵架,等下殿之后。”
梁帝发话,众人只能偃旗息鼓,左相魏达剜了赵扬一眼,冷哼了一声,站到一边。
赵扬悄悄朝着老爷子竖起一根拇指。
梁帝望着赵扬,幽幽问道:“这么说,你和吕高的答案一样?”
“当然不是!”赵扬摇头道,“草民虽继承了陛下的仁义,却也不是迂腐之人,自然也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所以该杀时还是得杀!”
左相魏达说道:“哼,不抄吕高的,现在改抄王宜然的了?如此首鼠两端之人......”
“左相大人,您又在找骂了?”赵扬看了过去。
魏达语塞,冷哼一声,愤愤地不再说话。
梁帝一双柳叶眉微皱:“你的意思是,这人还是得杀?”
赵扬摇头道:“杀与不杀,不在于我,而在于对方!若对方心思单纯,无意报复,我自然能放了他,若他心思深沉,想要日后报复于我,就不能留他了。”
“那你如何判断他心思如何?”梁帝问道。
“我会拿出一把剑和一颗糖供他选择,他若选择了剑,证明他有杀心,此子断不可留!”
赵扬镇定自若道。
梁帝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若是他选择了糖,就能证明他心思单纯,你就会放了他?”
“不!”赵扬摇头,“他若选择了糖,证明他有心机,此子断不可留!”
梁帝愣了一下。
这时,吏部尚书张择成突然说道:“巧言善辨!不过一个八岁幼童,选择了糖,怎么就能证明有心机了?”
赵扬说道:“八岁已经不小,早已能明辨是非,身后是被灭的满门,眼前是生死仇人,一般孩童岂还有心思吃糖?”
张择成语塞,略一犹豫:“那他两个都不选!”
赵扬淡淡道:“我给他两个选择,他却一个都不选,一身反骨,这样的人若是留下,必成祸害!”
张择成顿时急了:“不选也要杀?那剑和糖都要!”
“如此贪心之人,断不可留!”
张择成傻眼了,众人也都傻眼了。
他们原以为,赵扬既然给出了选择,怎么样也会留下一条生路,可照他的说法,不论怎么选,最后都是死路一条。
“陛下,他分明没有给对方活路,却还让其做选择,如此戏耍对方,简直道德败坏、无耻至极!这样的人岂能为朝廷所用?”
张择成大声疾呼道。
梁帝眸光微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只是考核而已,不涉及其他!”他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