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卢钊最穷的那年跟他分了手。
十年后,卢钊功成名就。
他狠狠将我压在身下,羞辱我,折磨我,誓要让我生不如死。
可得知当年分手的真相后,他崩溃了。
哭着对我说,“你能不能再回头看看我?”
1
“真是世事难料,谢菲当时那么爱卢钊,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呢?”
发小婚礼上,功成名就的卢钊带着他的女朋友一同出席。
一桌子都是我和卢钊从前的好友、同学。
他们在卢钊女朋友去洗手间的时候纷纷起哄、八卦,颇有些想让我下不来台的意味。
这是我和卢钊分手十年后,在发小的婚礼上第一次相见。
他坐在我对面,面露微笑,但望向我的眼神却冷淡至极。
这样尴尬的局面让我有些难堪。
我跟赵梦确认过好几次,卢钊不会出席婚礼,才来的,可没想到还是撞见了。
一切是那么地猝不及防,让我不知所措。
如今的卢钊功成名就,是砚台市乃至周边地区著名的青年企业家,海归外资企业高管,受无数人追捧。
而我早已不是十年前的谢家大小姐,如今的谢菲,坠入泥沼,无法自拔。
“大概是,腻了吧。”
卢钊轻描淡写,语气淡定从容地为大家答疑解惑,可我却觉得,他在讽刺我背叛了我们之间的爱情。
众人恍然大悟,看过来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打量。
想必此刻心中都在鄙视我嫌贫爱富、拜金、押错了宝,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谢菲,听说你最近几年过得特别不容易,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大家都是老朋友,能帮你一把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我听说你后来跟的那个进去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你该不会是一直在替他还债吧?”
“到底还欠多少钱啊,要不大家帮你凑一凑,你还这么年轻,不能被耽误了。”
……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声中,卢钊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冷峻的目光时不时投在我身上。
像是在猜测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又像是在嘲讽我当年的有眼无珠。
我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没有任何辩解。
“你们在聊什么呢?”
卢钊的女朋友钱乐重新回到座位上,似乎是察觉出气氛不对,她开口问卢钊。
“没什么,大家好久不见,叙叙旧。”卢钊温柔地牵起对方的手。
钱乐很快注意到大家的焦点都在我身上,于是笑着看向我,“你就是谢菲吧?”
“卢钊以前跟我提起过你,谢谢你的放手之恩,让我才能成为强盛集团未来的总裁夫人,明年开春我们结婚你一定要来呀!”
霎时间,周围响起刺耳的偷笑声。
时代在变,人也在变,当年大家彼此都是很好的朋友。
卢钊如今的风光无限,而我从谢家大小姐坠入泥沼,到现在还没有爬出来。
站在他对立面的我,自然就成了这些人今日落井下石的对象。
我默默地缩缩了右臂,掩盖好手腕上的伤疤,嘴角牵起一抹有些难看的笑容,“恭喜你们。”
2
“姐,你没有跟他解释清楚吗?如果当初不是他,你也不会……”
婚礼结束后,我一边站在酒店前的路边等车,一边和弟弟小木通着电话,电话里,小木的声音很是诧异和愤愤不平。
“小木,别说了,过去的事情再提没有意义了,他要结婚了。”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姐,我觉得你应该马上找他说解释清楚,这些年你拼命的挣钱、工作,不就是为了有底气再次站在他身边吗?”
“小木,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况且……我早就配不上他了。”
十一月的砚台市已经有些寒意了,冷风吹得眼睛有些疼。
我抬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恍若回到了十年前分手那晚的光景。
“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我看着歇斯底里的卢钊,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轻蔑和嘲讽。
“还不明白?卢钊,你只是个乡下来的穷小子,你有什么资格能够上谢家的门楣?想做谢家的上门女婿,你可能都不够格。”
在众人面前,我用最伤人,最歹毒的话向卢钊提出了分手。
他兄弟瞬间怒火中烧,语气不善。
“谢菲,你混蛋!他为了你做了那么多,多到你几辈子都还不完,你现在居然想一脚把他踹开?你他妈有没有良心!”
卢钊紧紧抓住我的手,脸上挂着眼泪,苦苦哀求,“菲菲,给我五年,不,三年!”
“我只需要三年时间,就能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菲菲,别那么轻易说分手。”
“你听不懂人话吗,卢钊?我说了,你!不!配!”
我甩开他的手,一字一句。
卢钊眼里的绝望刺痛了我,我只觉得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一般呼吸不畅,我强迫自己收敛情绪,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我将头高高扬起,努力不让眼泪滑落到脸颊。
两个小时以后,他兄弟打来电话,声音冰冷,“卢钊在医院,酒精中毒加胃穿孔。”
“他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你就不来吗?你就如此绝情吗?”
“麻烦你们照顾好他。”
“谢菲,卢钊已经得到去海外任职的调令,不出几年他就能风光无限地回来,你就不能再等等?”
“这六年来,他是如何对你的,你感觉不到吗?你他妈是不是没有心啊!”
他兄弟在电话里歇斯底里,甚至隐隐约约听见有其他人在一旁骂我白眼狼。
那头突然被人夺了手机,接着就是砸碎的声音。
可以说,是我背叛了他,背叛了我们的感情,他恨我再正常不过了。
3
“你欠了多少钱?”
不知道什么时候,卢钊走到了我身后,他清冷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语气淡漠。
“不劳卢总费心。”
我抬手揉了揉眼睛,不让我眼中的泪水滑落,步子也朝旁边走了一步。
由于站得太久,风吹得腿发麻,这一动差一点摔倒,幸好扶住了路灯杆。
刚才被灌了不少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弯腰那一瞬间,吐得稀里哗啦,眼泪也随即流了下来。
卢钊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当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时刻关注着我的一切,眉头皱一下,打个喷嚏,他都紧张地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记得某晚凌晨,我们边双排打游戏,边煲电话粥,我就是无意间说了一句头有点晕,他就跑了三条街才买到药,冒着大雨给我送过来。
可如今……
一辆出租车停下,司机降下车窗,“二位,要走吗?”
“帝王苑去吗?”
“去。”
我从兜里掏出至今擦了擦嘴,强行直起腰,走下路肩去拉车门,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了胳膊,拽了回去。
卢钊抓住我的手腕,眼眸冰冷地看着我,“帝王苑?你去那里干什么?”
帝王苑是砚台市最大的娱乐场所,男人的天堂。
从前我还是谢家千金的时候都没去过几次。
我拼命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挣开,抬头看向满脸阴鸷的卢钊,“我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四目相对,他面色阴沉,眼神冰冷。
我眼中噙着泪水,面色苍白,惨然一笑,“卢总,您是不是跟别人一样,以为我已经堕落到卖身去了?”
“一个月五万,够吗?”
卢钊冷冷地看着我,嘴角露出一抹讥讽,“不够的话,五万、十万、二十万,多少钱你开。”
“你什么意思?”我含着眼泪的眼眸中燃起怒火。
“谢大小姐1不是很缺钱吗?与其在那种地方让别人千人骑,万人压,还不如让我一个人……”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抬起手来,几乎是用了全力给了他一耳光。
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半条街,卢钊的脸上瞬间出现清晰的五指印。
“卢钊,你无耻!”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随后就坐进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4
“姐,你眼睛怎么肿得如此厉害?”
我在帝王苑和小木碰头,他是妈妈在世时收养的孤儿,在这附近上班,我们相约在此处碰面回家。
“他想包养我。”我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下来。
“王八蛋!他在什么地方,你告诉我?”小木眼中饱含着怒意,紧握拳头就要去找卢钊算账。
“当初要不是你,他怎么可能从一个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为今天炙手可热的商界精英……”
“算了,剩下的债也快还清了,等一切都结束,我们就离开砚台,再也不回来。”我摇了摇头,示意小木不要冲动。
小木拿出纸巾,想要为我拭去眼泪,手到我眼前却顿住了。
我接过纸巾,拿出化妆镜,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双目红肿,面色憔悴苍白,好不狼狈。
我脑子里突然浮现起卢钊未婚妻的脸,灿烂、明媚,脸上总挂着柔和的笑容。
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的,可如今的我跌入泥沼之中,再也爬不起来了。
“菲菲,你们去哪啊?我捎带你们一程。”
一辆还扎着喜花的宝马在突然在我们身边停下,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赵梦,今天婚礼的主角,也是我的发小,更是我如今唯一还偶尔联系的朋友。
“不用,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就不耽误你了。”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赵梦没走,沉默几秒后轻声说道:“卢钊走到今天不容易,钱乐人不错,家境也好,我们曾经的这些朋友都由衷地祝福他,我想你也是,对吗?”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不会再去打扰他了,你放心。”
“好。”
赵梦应了一声就摇上了车窗,看着远去的宝马,小木眼圈都红了。
“他不容易,难道姐你就容易吗?他们什么都不明白!”
“没关系的。”
我摇了摇头,曾经的那些朋友,无一例外的全部都站在了卢钊那边了。
我本以为发小婚礼是我们最后一次相遇,没想到三天后我们公司空降来一位老总,竟然是卢钊。
5
“为什么突然要离职,是出什么事儿了吗?”HR看着我的离职报告一脸疑惑。
“我刚接手公司,在我把业务全部熟悉完毕之前,所有人事手续全部暂停。”门口传来卢钊冷漠霸道的声音。
卢钊离开后,HR劝我:“新老板发话了,我也没办法。”
“李姐,我真的有事……”
HR打断了我的话,“不是我不近人情,我记得你还申请预支了一季度工资,这种情况下离职申请不可能批的。”
HR彻底将我的路堵死,我只能拿着离职报告走出人事办公室,刚回到座位上就看到了放在我桌上的调岗任命书。
“我不同意做你的秘书!”
我闯进卢钊的办公室,将刚刚拿到的调岗任命书拍到他面前。
“我们公司员工可以放肆到质疑老板的决策吗?”卢钊头都不抬一下,声音冰冷刺骨。
我被怼得哑口无言。
“不想干也可以,把辞职报告打上来,不过……”
他将身体坐直,将手中的钢笔往文件上一丢,抬头戏谑地看着我,“不过,在此之前把之前预支的十万块还上来,你可以吗?”
我呼吸一滞。
想起昨夜才跟小木去菜市场买菜,为了两块钱跟老板讲了足足十分钟的价。
“只是调个岗位而已,谢大小姐难道以为我对你有别样的想法?”卢钊冷笑一声,“可是你配吗?”
当年我分手的话,他如今回敬给我。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卢总,我明白了。”
卢钊眉头一挑,“认识到错误就好,出去帮我做杯咖啡,别放糖,放点奶。”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他当他的大老板,我做我的小秘书,除了工作以外没有任何交集。
直到那一晚,公司领导层聚餐,作为卢钊秘书的我被要求出席。
“菲菲,不喝可就是不给我面子,也不给卢总面子!”
“放心啦,大家都是同事,还这么多女领导,喝醉了我让她们把你平平安安送回家。”
在大小领导轮番劝酒下,我硬着头皮灌了一杯又一杯,最终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第二天,从床上坐起来,甩了甩胀痛的脑袋,清醒过后眼前的一切让我全身一颤。
身无片衣,宽大的床上一片浪迹,卢钊裹着酒店的浴袍坐在沙发上抽烟。
前所未有的惊恐和愤怒瞬间席卷我的全身,“昨晚,你,你对我……”
卢钊转头看向我,指了指自己满是吻痕的脖子,戏谑地笑道:“这可是谢小姐你自己主动的。”
我瞬间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泪落如雨。
“你无耻!”
我咬牙看着他。
不管昨晚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喝醉后卢钊和我在一个房间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无耻?”
卢钊把烟砸在烟灰缸里,从沙发上起身把我压在身下,掐住我的脖子,死死盯着我,像是在盯着一个猎物。
6
就在我觉得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卢钊放开了我。
“签了它。”
他丢给我一份合同,大致内容是从今天起,我做他秘书的同时兼任情人,一个月十万块的报酬。
“你休想!”
我愤怒地一巴掌抽向他,却被稳稳的抓住了胳膊,他眼带嘲讽地看着我,“你确定不签吗?”
“忘了告诉你,昨晚我录下了昨晚的一切,谢小姐要不要一起重温一下我们昨晚的美妙欢愉?”
我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如坠冰窖,瑟瑟发抖。
我在此之前根本无法想象,我深爱的男人竟然会用如此肮脏下作的手段对付自己。
而他此刻,看着我无能狂怒的样子,眼眉之中还有着一丝淡淡的快意。
我流淌着愤怒屈辱的泪水,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刺进了掌心。
“你在报复我。”
“当然。”
他回答得干脆有力,“当初你让我丢了半条命,如今我凭什么让你好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你也得尝一尝!”
“两个选择,要么签了合同,要么,我把视频传到网上去。”
世界似乎一下子安静了,除了我因愤怒而沉重的喘气声,就是墙上的摆钟声。
四目相对,我嘴唇哆嗦,最终木然道:“那就传到网上去吧,我不会做你的情人,死都不会!”
卢钊看着我笑了,“谢菲,你以为你是谁?”
“还是曾经高高在上的谢家大小姐?你不会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选择吧。”
卢钊的话再一次刺痛了我的心,我没有心思再和卢钊废话,木然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走出酒店。
“姐,你去哪了?我打了一晚上电话。”手机刚一开机,小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焦急中带着哭腔。
“小木,对不起,昨晚公司聚餐喝醉了,同事帮忙在酒店开的房,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急死我了,就差去报警了。”电话那头的小木松了一口气。
从十年前那一晚开始,我的世界就一片灰暗和冰冷,小木是我生命中唯一的那束光。
7
为了早日还清欠款,我和小木没日没夜地工作。
白天我是写字楼里的高级白领,晚上是穿梭在城市各处的跑腿骑手。
晚上十二点,送完最后一单突然下起大雨,我被淋成了落汤鸡。
“哈喽,美女姐姐,外面雨大,来车里躲躲啊。”
两辆豪车突然截停我,车窗摇下,露出三个非主流少年在里面不怀好意地吹着口哨。
“谢谢,不用了,麻烦你们让让,我赶时间。”我扶着电瓶车强装镇定。
三个少年非但没有离开,反而从车上下来,一个个浑身酒气,满嘴污言秽语。
“姐姐别急着拒绝啊,弟弟们很棒的,你体验一下就会离不开的。”
“姐姐,大晚上还在外面,是不是没有男朋友?不然我们哥仨做你男朋……”
啪地一声,一个酒瓶突然在三个少年脚下碎开,卢钊拎着一块板砖从昏暗的巷子里走了出来。
神色冷峻却步伐有力。
对方见状也不敢停留,开上车扬长而去,而我骑上电瓶车正准备离开,却被一把拽住,耳边响起卢钊戏谑的声音。
“我救了你,不说声谢谢吗?”
“谢谢。”
我冷冷地回了一句,丢下电瓶车就要离去,却被掐住了后颈脖子。
“你放开我!”
我拼命地挣扎,却被卢钊轻而易举拖到一旁,他掐着我的下颌,强迫我看向车子的后视镜,冷笑道:“你好好看看!”
“你现在这副样子,一个人深更半夜在街上晃,不怕再被刚才那样的人盯上?”
镜子里的我头发湿漉漉地糊在脸上,雨水湿透了衣衫,紧紧地贴在凹凸有致的身体上,因为挣扎领口大开。
我看着镜中卢钊用幽深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的身体,他轻轻地含住我的耳垂,在我耳边低语。
“今晚跟我回去,好不好?”
“滚——”
我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无情地堵住了嘴,将我压在车窗上,雨水混合着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拼命地挣扎,用力地拍打着他,可一切都是徒劳。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晚。
无助和绝望侵袭了我。
片刻后他终于放开了我,我却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卢钊,如果你想报复我的话,我可以去死,何必这样这折磨羞辱我。”
我的眼前突然一片灰白,我听见卢钊慌乱地大喊。
“菲菲!”
卢钊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是那种冷漠,恨不得我去死的眼神。
他慌了。
看着那双慌乱的眼眸,我突然分不清眼前的人是十年前的他,还是如今的卢钊。
“卢钊,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8
淋了大雨,情绪大起大落,我生了场大病高烧不退,浑身酸痛,迷迷糊糊梦到了十年前,各种事情就像放电影一样快速从我脑中闪过。
过去的卢钊为了发展事业,工作之余到处结交朋友。
我也常常陪着卢钊一起参加他们的聚会。
一次偶然的聚会,我被一个势力庞大的公子哥觊觎上了。
对方追求不成干脆釜底抽薪,不光把卢钊打入了谷底,还将我们家打压的险象环生,并下了最后通牒。
没过多久父亲就车祸离世,对方还扬言这一切只是开始,除非我就范,否则,我和我的家人都不能安宁,而这一切卢钊都毫不知情。
走投无路下我只能在绝望中妥协,但向对方提出要求,就是给卢钊大量的资源,我要送他上青云。
一年后,对方垮台,作为他的「金丝雀」,我自然受到前所未有的牵连。
那天晚上,一群讨债的男人冲进谢家,拿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砸掉了一切能砸的物件,最终他们将目光停留在我和妈妈身上。
我们被拖进了房间,妈妈撕心裂肺的哭骂声,我绝望至极的求救哭喊声混作一团,在我脑子里回荡。
当小木赶回家时,妈妈已经跳楼自杀,我衣不蔽体地蜷缩在角落里,神情恍惚,手腕还在涓涓流血。
“病人受到严重的刺激,精神出现异常反应,她还有其他亲人吗?”
小木神情悲怆地看着我,随后摇了摇头,“没有了,我妈妈自杀,爸爸车祸而亡,男朋友也跟姐姐分手了。”
医生:“那就麻烦了,病人还有严重的自杀倾向,二十四小时身边都不能离人。”
“总之,你做好一切应对突发情况和长期治疗的准备。”
小木看了一眼我胳膊上的伤疤,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接到母亲临终前的电话:“保护好姐姐,一定让她活下去。”
他努力践行着母亲的遗言,没有选择报警,带着我离开了原来的城市,四处求医治病。
不知道过了多久,噩梦渐渐退去,我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在一间明亮的病房里。
“小木,你在吗?我想喝水。”
很快,就有人进来,不过不是小木,而是卢钊,身后还跟着医生。
9
“卢总,谢小姐高烧已经退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太虚弱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医生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后恭敬地对卢钊说道。
“那就好,谢谢刘医生。”
卢钊向医生道了谢,待医生走后他拿过一杯水放在床头,随后想将我搀扶起来。
我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浑身酸痛无力,简直是徒劳。
我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卢钊,带着些无力的绝望。
“卢钊,我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卢钊一改往日的冷漠,轻柔地将我扶正靠在床头上,细致温柔地整理着我有些凌乱的头发。
他轻轻地捧起我的脸,附身而下不断向我靠近,一双深邃的眸不加掩饰地盯着我,炽热且充斥着占有欲。
“不可能的,菲菲,我想要你。”
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只能闭上眼睛,转过脸去。
“卢钊,你有未婚妻,我也有喜欢的人了,就算你行善积德,放过我好不好?”
他顿了一下,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沉着声音跟我说:
“谢菲,别再说谎了,你身边根本没有别人,从始至终你喜欢的只是我。”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他总是一眼就能看穿我。
“好好养病。”
卢钊没再说话,只是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之后我才从护士口中知道,这里是强盛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
我在这里像是被囚禁了一般,联系不到外面,向医生护士求助,他们都表示无能为力。
卢钊每天都会来,给我带我喜欢吃的东西,说起我们以前一起经历过的事情。
哪怕我不理会他,他依旧我行我素,就像是回到我们热恋那会儿。
细致温柔,体贴入微。
“菲菲,你还记得我第一次逃课是为什么吗?”
坐在床边认真削苹果的卢钊脸上挂着一抹笑容,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在他脸上,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你说你肚子疼,想吃蛇果,可那个年头儿也不是每家水果店都卖的。”
“我怕你难受,偷偷溜出教室,坐了十几站的公交终于找到了一家卖蛇果的店,错过了点名,差点因为这个挂科。”
卢钊笑着摇了摇头,那带着宠溺和怀念的笑容让我恍惚。
我记得,当时上课太无聊,和室友在下面互相攀比男朋友有多爱自己。
甚至跟室友打赌,同时给男朋友发短信,说要吃当时非常稀缺的蛇果,结果对方完败。
“傻瓜,我就是跟你闹着玩的,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当卢钊满头大汗地把蛇果递给我的时候,我又气又感动,哭得稀里哗啦。
“别哭了,只要是你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都会想办法摘给你。”
那个时候,卢钊轻轻拭去我的眼泪,也是如此宠溺地看着我,当时我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10
我和卢钊是大学同学,那个时候,来自乡下的他浑身上下无一不透露着他的质朴,开学第一天就迷迷瞪瞪跟我撞了一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学姐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就是有意的咯?开学第一天就敢生扑学姐。”我眨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卢钊。
“啊?学姐,我,我……不是……”
卢钊瞬间急得语无伦次,有些黝黑的脸瞬间涨红一片。
那时候我觉得这个学弟帅气中透出的那股傻气很是有趣,就生出逗逗他的想法。
从那以后,有事没事就找机会撩拨他,时间一长我却动了真心。
我们演绎了一场富家千金跟穷小子的童话爱情。
“菲菲,你那么优秀,家里有钱,人也漂亮,为什么会爱上我这么一个穷小子啊?”
某天去爬山,累了他就背着我,我趴在卢钊背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那你爱我吗?大家可都说你是看中我的家世诶。”
“我当然爱你!”
“我可以对天发誓,爱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家的钱,如若不然,天打雷……”
“傻瓜!”
我笑着掰下他对天起誓的手,他却突然沉默了。
“菲菲,我知道叔叔阿姨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放心,也请相信我,有朝一日我一定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家。”
“哼,他们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我的人生我做主,谁也无法阻止我们在一起。”我趴在卢钊背上,噘着嘴说道。
卢钊摇了摇头,“不,我知道你爱我,为了我你可以做一切事情,但是我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更不能让你因为我,跟你父母决裂。”
“我现在已经接了好几个项目,收入情况都还不错,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我将脸贴到卢钊的后背上,“可我每次看到你忙得昏天黑地,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真的很心疼啊。”
卢钊把我放下,双手扶正我的肩膀,温柔的眼神带着坚定,“我再苦再累都没关系,我只希望你过得好。”
我也多么渴望我们就那样幸福地、无忧无虑地相爱下去,可老天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11
“卢钊,我们再也回不到十年前了,放过彼此,留一丝体面给对方好吗?我真的好累。”
在卢钊面前以沉默抗争了这些天,我终于开口了。
卢钊削苹果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接着把苹果丢进垃圾桶里,满脸讥讽地看着我。
“体面?”
“你何尝给我过一丝体面?”
“是你先开始的,最后也是你一句玩腻了,我不配,那我算什么?”
“你的一条狗吗?”
“谢菲,那些年你何曾放过我啊?”
我望着窗外木然道:“如果你觉得我欠你的,我还你,我可以去死……”
“又说死,那么想死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去死?”
卢钊双目赤红,掐住我的脖子,咬牙切齿。
我不知道卢钊是怎么离开的,接下来的三天他都没有出现,第四天赵梦推开了病房门,不由分说拽着我出了医院。
“梦梦,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要去找小木。”
赵梦将我带到一个产品发布会现场,我愕然发现卢钊在台上讲话。
赵梦死死攥住我的手腕,低声警告我不许乱走。
闪光灯此起彼伏,忽然有记者提问,“卢总,新品发布在即,您的公司也在上市的关键阶段,您为什么突然选择跟钱氏解除婚约?传闻有第三者,是真的吗?”
“他们解除婚约了?”我一脸愕然。
镜头前的卢钊镇定自若,“我跟钱小姐性格不合,没有其他原因……”
然而,卢钊话还没有说完,现场大屏幕上突然出现那夜卢钊将我摁到车上强吻的照片。
“卢总,请问这做何解释?”
“卢总,听说这是您相恋六年的初恋女友,是吗?”
卢钊愕然、愤怒,下一秒又有人喊道:“她在这里,照片里的女人在这里!”
瞬间,全场的摄像机都对准了我,无数记者蜂拥而至,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请问您是卢总的初恋吗?”
“您现在跟卢总是什么关系?您真的是传闻中插足卢总和钱小姐关系的第三者吗?”
我暴露在闪光灯下,整个人狼狈、无助,各种问题接踵而来,让我应接不暇,嘈杂的声音让我头痛欲裂,更让我无从辩解。
“快看大屏幕!”
人群里传来一阵呼喊,随后是不息地骚动声。
大屏幕图片突然切换成我的一些过往经历简介。
云州某公子哥的情妇!
母亲自杀!
受过侵犯!
重度抑郁症患者,多次试图自杀未果,在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
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场一片哗然。
曾经那段黑暗无助的历史再次被血淋淋地撕开,还是以这种最残忍的方式。
而且我清晰地知道这只是开始,要不了多久,网上各种关于我的信息铺天盖地,会将我彻底淹没。
十年的努力终究功亏一篑,我的人生在这一刻彻底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