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茵茵终于获救,被送进了医院。
我一身污秽,狼狈的坐在医院长椅上,看着手术室的灯光,心中焦急。
一片静默中,响起了此生我最厌恶的声音。
时逾白声音轻松,笑的开心:
「吓死我了,我刚刚还担心,那个水那么脏。」
「阳阳身体从小就弱,要是感染严重了该怎么办。」
我转头,果然看见了时逾白和他那个儿子,还有站在他身侧目光柔和,面带微笑柔声安慰的沈清涵。
我衣着向来整洁,爱干净,从未有过如此落魄的模样。
直到沈清涵终于把视线从时逾白身上挪开,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她笑意立即敛去,换上了往日的刻薄,对我呵斥:
「不都救上来了,你还坐在这边装什么可怜?」
「身上一处伤口没有,你在这浪费什么医疗资源?」
「浑身脏兮兮的,真是丢人现眼!」
我阒静的闭上眼。
往日看到她与时逾白父子在一块,我必定要与她争执一番。
如今茵茵在手术室里生死未知,我实在没心情理会他们。
时逾白嘴角带笑,拉了拉她手腕:
「怎么跟妹夫说话的,没轻没重。」
「发生这么严重的洪水,兴许是妹夫被吓到了呢。」
沈清涵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他最擅长装模作样,指不定是作给我看,想要我回家陪他。」
一旁的阳阳开口撒娇:「爸爸,我好累。」
沈清涵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的温婉:「走,好不容易劫后余生,带我们阳阳去吃好吃的,然后回去休息。」
说着,三人自顾自走了,徒留我一个人在充满消毒水味的走廊。
眼泪不争气流了下来。
沈清涵啊沈清涵。
你知不知道,在你关心别人的儿子伤口会不会感染的时候。
你的亲生女儿,被钢筋贯穿了胸口。如今死生不详,还在抢救。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我踉跄着迎上去,却在看到医生摇头的瞬间,感到昏天地暗。
「茵茵,我的茵茵......」
我放下一切骄傲,跪在医生身前,不住磕头。
「求求你了医生,我的女儿一定还有救!」
「她还能呼吸对不对?她还能说话对不对?」
「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我只有茵茵了......」
周围人的目光怜悯的落在我,这位刚失去女儿的可怜父亲身上。
我磕的太过用力,额头渗血。
医生深吸一口气,伸手想要将我拉起来。
他在这冰冷的手术室外,看遍了无数生死,也见过了无数像我这样,失去至亲,撕心裂肺的人,却仍旧心内发闷。
他轻叹口气,慢慢开口:「您的孩子已经......请您节哀......」
我脱力一般摔倒在地,痛苦的蜷缩起身子,止不住的干呕。
不愿相信。
明明昨天还甜甜喊着「爸爸」的茵茵。
已经和我天人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