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那之后,我和周西境关系才逐渐好转。
他不再像往常一样肆无忌惮地欺负我,偶尔会逗弄我,但多是点到即止。我也不再对他刻意板着脸,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多时他惹老何生气,也会帮他挡一挡。
相处多之后,我总算明白老何为何喜欢周西境,他聪明,悟性高,且动手能力强。
色彩是我的弱项,老何让我临摹敦煌壁画,调色被我搅成一团糟,而周西境边与我说笑边调色,却还原出原来的色彩,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老何见我俩相处得好,便将我丢给他:“小空色彩和线条都不行,周西境带带她。”
周西境反抗:“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自己教,我才不教。”
“反对无效。”老何一锤定音。
周西境虽是骂骂咧咧,对我却极其有耐心,偶尔我的愚钝让他暴跳如雷也是一眨眼的事,他偷偷去画室外抽根烟,回来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何小空,快点,给你师傅我倒杯茶,记得加蜂蜜。”
我冷笑一声,将茶杯狠狠往他面前一撂,溅了他一脸水。
我原以为,日子会这样波澜不惊过下去。谁知后来的事情所料未及。
在两个月后,老何洗澡后在家滑了一跤,被送往医院的当夜就停止呼吸。
我妈有尿毒症,常年卧床,得知消息的当夜也被送到了急诊室。
我独自坐在医院走廊,听着老何的兄弟姐妹在争执,却怎么也哭不出来,直到周西境的电话打来,我的眼睛才有湿意:“我爸死了。”
往常我都叫他老何,一时间周西境反应不过来:“谁?”
“老何死了。”
我朝着他大吼,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老何过世之后,画室随着关门,我要上学,照顾母亲,还要打零工贴补家用,生活一下子变得窘迫混乱。
老何的学生极少出现,只有周西境时常来探望我和母亲,带来新鲜的水果,价值不菲的营养品。
我们住在八楼,小区老旧没有电梯,每次来都提得气喘吁吁。
走时我送他,他好几次都伸手来扯我的脸:“何小空,你笑一笑,板着脸可真丑。”
我笑不出。
他又说:“你别送我,快上去。”
“我要去打工。”我说。
他诧异地瞪大眼睛:“竟然还打工,大晚上的打什么工,多危险。”
我缄默不语,周西境跟在我身后絮絮叨叨,一路跟着我到了咖啡店。
也就是因为这份工作,周西境才会出意外,这才有了我与周之境的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