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的灯又坏了。
下班回来恰好遇到住在楼下的小情侣,女孩正絮絮叨叨和男友抱怨,这里住得越来越不舒心,楼道灯一个月坏两次,过道的垃圾总忘记清理,三楼的艺术家每天深夜都唱歌扰民。男友拉着她的手,低着头没说话,月光中隐约看见他紧抿的唇。
我摸黑爬上五楼,在四楼拐角踢到不知谁放在门口的垃圾桶,刚在心里抱怨了一句,便被杵在门口的黑影吓了一跳。
那黑影在我的慌乱中慢慢抬起头,按亮了手机,白森森的光照着她的脸,大眼睛里还有迷茫的雾气。
我拍了拍胸口,走近坐在地上的女孩儿:“徐萌萌,怎么坐在这儿?”她扶着墙从地上蹭起来,小声地喊了句“姐姐”便没再说话,背有点驼,柔顺的长发也是乱糟糟,看起来可怜兮兮。
我在心里幽幽叹气,翻出钥匙开门,她像小奶狗一样跟在我身后。屋里漆黑一片,只有若有似无的音乐声,背后的人“嗖——”地一下抓住我的包。我走了几步,准备去开客厅的灯,转头却看见黑漆漆的电视屏幕突然冒出个血淋淋的脑袋。
“啊——鬼!”后面的人抢在我前头尖叫,刚按下开关,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江山一脸无语地看着我,瞬间,眉头又拧在一起,一点都不符合那张眉清目秀的脸。他从沙发上起身,顺手关了还在放鬼片的电视,指着我身后:“你来干什么?不是叫你回去吗?”又把脸转向我,“谁让你带她进来的?”
我轻轻拍了拍还局促抓着我衣服的手,踩着江山的影子向卧室走:“你把一个小女孩扔门口还有理了?绅士风度都到哪里去了?”关上房门的瞬间,隐约听见粗里粗气的一句“被狗吃了”。
等我换好衣服出来,徐萌萌已经不见了,江山又坐在那个专属座位,百般无聊地按着遥控器,俊秀的眉目显得紧绷,正在昭示自己的不满。
“徐萌萌呢?”
“我让她滚了。”依旧粗声粗气,又补了一句,“以后不要让陌生人进来!”
徐萌萌和江山同一个高中,隔壁班级,住在对面小区,长发及腰,皮肤白皙,水汪汪的大眼睛和讨喜的圆脸,我见了都喜欢,唯独江山这小子总对她横眉瞪目。
我也有过慌不择路的青春,怎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每天早早就等在公车站,错过好几辆回校的车也要等江山到迟到,遇到我还会甜甜地喊“姐姐”,手里总攥着江山喜欢的养乐多。有这么个女孩喜欢是多么幸福的事,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把人关在门外。
加班了一晚上,胃里空荡荡,我去厨房煮面,还是多嘴地说了一句:“对女朋友好一点。”
“他才不是我女朋友!”他猛地窜起来,灯光在他的动作中忽明忽灭。
我有些累,没与他辩驳。
他一动不动杵在我身后,遮住大片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