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出租屋的那一天,是晴天。
你帮我拖着行李箱,还背着那一大包被我扔掉了又被你捡回的画具,将我送到车站。
来时我与大明一起,离开却只有我独自一人,我看着你将画具连同行李塞在大巴车下,终是开口:“不要了,我不要了!”
你按住我拉着包的手,摇头:“不要轻易放弃你曾用心追逐过的东西。”
仅是一句话,我潸然泪下,而你对我挥挥手,很快没入人群中,没有给我告别的机会,我也是在上车后才猛然想起,忘记与你交换联系方式。
于是此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见面。
我又回到以前的高中,变回了一个普通的高三生,每天睡很少的时间,用大半的光阴来做题与死记硬背。
偶尔会在学校里遇到大明,他会顿住脚步,似乎在等我与他打招呼,可大多时候,我都是扭头就走。
我承认自己小气,可我无法原谅他。
因为那时,我是真的将他当成朋友。
很快便是兵荒马乱的高考,浑浑噩噩的我在一片斗志昂扬中不伦不类,好在,还是成功逃过一劫,凭借艺术分考上一所不错的学校。
当然,那所全国闻名的理工学校对文化生来说是不错的选择,于艺术生来讲,不过是个尴尬的放逐地。
大明当然不能与我混为一谈,他美考院考的分数皆遥遥领先,成为本省第一个文化分不够,却被名牌美院破格录取的学生。
或许是嫉妒,或许是失落,总之在那之后,我不愿再与他见面;
不愿接他的电话,不愿收他的礼物;
不愿参加考后狂欢和艺术生聚会;
甚至发展到后来到同一个城市上大学,他跨越半个城市来见我,我仍不愿与他见面,让他在冷风中等待。
我怀疑自己生了病,在心脏的位置,被蛀虫掏出了洞。
上大学后,我没有什么朋友,左右逢源本就不是我的强项,发生那些事后,我更不愿与别人多加接触。
恢复孤僻自我的本性,一个人走路,一个上课,一个人完成左右,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食堂吃饭,一个人过完了大一大二。
直到后来,我妈越来越担忧,一次次怂恿与逼迫我与同学多接触,这种情况才逐渐好转。也就是这样,后来我才能与你相逢。
说实话,这两年我梦见过你许多次,大多都是你站在路灯下抽烟朦朦胧胧的影子。
我也幻想过许多次重逢的场景,可没有一次是这样的。
或许是,你狼狈落魄的形象在我脑海中根深蒂固,所以,当我看到你站在讲台,红着脸,微微局促的样子时,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晨曦落在你的脸上,后排的女孩忽然对你吹起口哨。
你更加局促,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下笔太用力,压断了粉笔。
在笑声中,你颠三倒四地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赵亮,是你们的师兄,也是代徐教授的高分子课,你们代课老师,大家自由随便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