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幽暗静谧,我不敢走远,踟蹰着在附近的便利店躲风。
店员昏昏欲睡,我三两口吃完小碗泡面后只能拿出手机玩单机游戏。
直到玻璃门被推开,冷风忽然灌进来,我抬头,对上你带着疑惑的眼。
“你怎么在这?”你问。
我和你并不熟。
虽然同住一屋檐下抬头低头见,虽然偶尔你和覃渝打火锅会喊我们一起,可我们真的不熟,也就点头问候寒暄三两句的交情。
所以你摸摸口袋说有些困窘问我有没有钱时,我还真是考虑了要不要借给你。
你买了一包烟,帮我推开玻璃门,走了几步,顿住。
“你不回去吗?”我问。
你摇头,呼出一大口白雾,又吸了一口烟,很快被呛得咳嗽。
也不知道我眼睛哪里出了问题,那一刻,我觉得你挺帅的,穿着黑色大衣站在路灯下的挺拔影子,和大而湿润的眼睛,就像画室里几个女孩说的韩流明星。
“你回去吧!”你说,见我瑟瑟发抖,作势要脱下大衣,我急忙摆手表示不用,你也没再强求,潇洒地又对我摆了一次手。
半路遇到大明,挺急促的样子:“汪晓晨大晚上你跑哪去了?”
“就在这附近逛逛!”
“你不怕黑?”
“嗯,怕。”
我心不在焉地附和着,他上下打量我的神色,眼神烁烁发光:“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我随即反问,“你为什么又那么开心?”
他嘿笑了一声,脸上明晃晃写着“我就不告诉你”,见我不出声,又憋不住滔滔不绝与我讲了今晚的约会。
我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听进去,有一句没一句地附和。
走到租屋门口,他忽然喊住我,言语中已没笑意:“汪晓晨,我和她约会把你丢下,你没有不开心吗?”
“就是一个人回家有点害怕,不开心倒是没有,可你约会嘛,我当然能理解。”我十分善解人意,他笑笑,没再说到这个话题。
这个夜晚,你没有回来。
我睡得不大好——覃渝在我上铺辗转反侧,床板随着她的动作咯吱作响。
凌晨两点十七分,她将半梦半醒的我推醒,红着眼睛问我:“你能听我说说话吗?”
这并不是一个特别复杂的故事,三言两语便可讲清,用书面一点的话来讲就是一对贫穷的毕业生情侣在理想与现实的冲撞中迷失了自我的故事。
“他想考研,想继续做学术,太天真的,还不如去考公务员!”她愤愤不平,“我不敢和家里人说我现在过得这么差劲,在小公司实习,每天累死累活拿一千多的工资,还有个总把理想当饭吃的男朋友!他为什么不能为我考虑一下呢?工作哪里有那么容易,几句不合便辞职!难道我们抱着一起死才开心吗?”
她颠三倒四地说着,毫无逻辑可言,我没有搭腔,她似乎也只想找个倾听者,我沉默或聒噪都无法影响她继续下去的欲望。
我昏昏欲睡,脑子却浮现那个站在路灯下的笔直身影。
说实话,你一点也不像覃渝口中那个学化学的书呆子,因为一味药剂分量的问题而和上司起了争执,继而愤然辞职。
一点都不像。
我不知道她说了多久,也不知自己何时睡着,醒来已是第二天光亮,覃渝和大明皆不在,只有你坐在客厅那可怜的沙发上发呆。
你与我面面相觑,许久才打破尴尬,朝我举高手中的塑料袋:“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点?”
我也不知哪根筋搭错,忽然就伸出手,接过你手中的包子。
几乎是同一时刻,你的肚子响亮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