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北京向南走了五天。小费是路痴,即使老外和她说了好几次,仍旧不知道究竟走过哪些地方。就像她记不住同伴的名,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区分。
路过钢筋水泥,穿过湖溪水涧,走过乡村小镇,他们来到山野丛林。白天,他们边游玩边赶路,夜晚睡在天桥下,麦当劳,马路边,村民们的家里。越往外走越荒芜,第六天下了第一场雪,他们被困住了,只能露宿在山野。
小费很快乐。即使好几天没洗澡,浑身散发出难闻的味道;即使吃得很差,睡得很糟,累得想趴下;即使大腿,手掌因为骑车磨出血,撕裂般地疼着。
但她是真的快乐。
夜铺天盖地袭来,他们捡了残枝败叶熟练地起火,小费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有一条来自鼓手的短信:你去哪里了?快给我回来!
这六天,父亲只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她没接到。删了短信,把只剩一格电的手机放回外套里。小费问那对情侣:“你们有酒吗?”“没有。”
她又问那对兄弟:“那你们呢?什么酒都可以。”
得到否定回答后,老外叽叽喳喳开声:“你想喝酒呀!有什么企图,是不是想酒后乱性呀!可惜呀,这里怎么可能有酒……”
小费觉得聒噪,用外套蒙住头,靠着枯朽的树干睡觉。醒来后,他们已经搭好了帐篷,连同她自己那顶。那对兄弟不知是打了什么野物,剥了皮去了掏了内脏架在火上烤。小费还在思考大冬天森林怎么有野物,情侣中的女孩子麻利拿出盐罐撒盐,将一块泛着焦香的肉递给她。
可能是她年龄小,可能是她加入得晚,大家都特别照顾她。
说实话,烤肉味道并不好,带着腥味,小费仍吃得津津有味。吃完烤肉,她帮忙收拾残羹剩菜。洗了手,把自己裹进睡袋里,扔进帐篷里。
夜晚呼啸的风像狼嚎,伴随着山间特有的“咻咻咻”,他们还在聊天,小费很困,全身的骨肉都发疼也无法阻止她入睡。
小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广州,母亲还没有离开,小费枕在她腿上,她温柔地吻着她的脸。
真实的触感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费迷迷糊糊转醒,发现原来真的有人在亲吻自己。睡袋已经被拉开,有人匍匐在自己身上喘息,小费挣扎着尖叫,那人却捂住她的嘴,小声咯咯地笑。
“别叫了,你以为我进来他们不知道吗?那两个男的才不是兄弟,他们和那对情侣关系一样……”
是那个老外,一路上都很照顾她的老外。他凑在她耳边暧昧地喘息,小费脑中一片空白,她曲起膝盖,用力地撞了男人一脚,趁着他还在疼痛,推开他,跑了。
男人的叫声在夜里显得特别凄厉,小费没顾得上收拾东西,只身一人拼命朝外跑。月光冰凉,她拼命地往前跑,影子在身后,像在追赶一般。
钱包和手机都在身上,车和背包小费都不要了。
她一直在奔跑,没有方向。
月亮退隐,天逐渐光亮,第一道阳光落下时,小费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