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裤是世界上曹小玛最讨厌的东西。曾经因为一条秋裤,她和刘年吵了一架。
那时他们刚开深水城,冬天,曹小玛像以前上学穿着秋裤和灯芯绒长裤,刘年像看到了火山喷发般惊恐:“你怎么还在穿这种东西?”
“天气冷啊,穿秋裤有什么问题吗?你以前不也穿秋裤!”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们现在是老板了,还穿着秋裤土不土?外面女孩子都是短裙丝袜你穿着秋裤老土不老土!”
曹小玛抓错重点:“你每天就盯着别人的腿看吗?”
“我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别人穿丝袜……”
吵架后,曹小玛扔掉了所有的秋裤毛衫,套上刘年喜欢的短裙,不喜欢穿丝袜,索性光着腿,那个冬天,有大半时光,她都在感冒。只用了一个冬天,曹小玛就习惯了不穿秋裤。这个冬天,她每天都穿着牛仔裤或短裙在深水城走动,吸引了不少男生的目光。
她毫无知觉,从不回应。大学城里有许多和她年龄相当的优秀男生,他们时常聚众来深水城喝奶茶饮料,两个女店员欲拒还迎地与他们调笑,唯独曹小玛木着一张脸,从不和她们讨论某某学生会长帅不帅某某富二代开着法拉利又换了女友,讨论话题枯燥无味完全脱离了90后。
二十岁的曹小玛每天规律地过着三十四岁已婚妇女般的生活。每天七点起床洗漱,买豆浆油条再上楼泡牛奶做火腿煎蛋给刘年当早餐,八点出门坐地铁来深水城开店,坐在吧台后和店员做一样的工作,晚上十一点准时关店,赶末班地铁回家。
中彩票的一百万,除去开奶茶店,给家里寄去一部分,刘年还开了个皮包公司,每天早出晚归。他很少来深水城,偶尔有空会来接曹小玛下班,大多时间她只有一个人。两个青春可人的店员——小鳄和欣然都有男生追,男生们买单时塞电话,直截了当地等到打烊送她们回家。
曹小玛从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枯燥,她享受着这份平静。偶尔想起家人,她就打电话,妈妈的叹气声和哭声转换成爸爸的骂声,最后被挂断。
知道蓝带追求自己,曹小玛头也没抬,继续低头绣十字绣。晚上刘年破天荒来接她回家,小鳄向年轻帅气的老板爆料:“老板你危险了,最近有人在追老板娘。”刘年紧张兮兮盯着她看,板着脸坐在深水城,瞪着进门每个男生,回家路上紧紧抓着她的手,就怕她会跑掉。
曹小玛没有解释辩驳,走到家门口拍拍他的手:“我不喜欢他。”
刘年爱自己,自己也爱他,这是最大的幸福。曹小玛没有野心,她很知足。
蓝带依旧每天来深水城,一个月喝二三十杯红茶绿茶也没有厌烦,至始至终,他和曹小玛的对话仅止于——“你好,我要一杯红茶/绿茶。”“谢谢,盛惠九元。”
有次,小鳄看不下去,雄气赳赳问他:“你是不是喜欢小玛?”
他没有回答,红茶代替他说话,喷向纱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