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不想嫁给沈公子了?”舅舅舅母对视一眼,眼眸中浮现出怀疑和心疼的神色。
这些年来,我被沈华章和他的红颜知己刺激了多次,也多次说过不嫁他的气话。
但这次,是真的。
舅母怕我想不开,拉着我参加尚书府的春日宴。
在席间分散赏花时,我遇到了于青儿。
我有意避开她,可她却迎着我走了上来,将我堵在墙边。
“姐姐,我有意和你好好相处,你为何避开?莫非是看不上我?”
她的神色并不像她的语调那般柔弱,轻挑着眉,满是趾高气扬。
我垂下眸子,“你我今后不必相处,你们好好过日子便是。”
她却突然带上了哭腔,“姐姐何必如此侮辱我,我自知轻贱,只求和姐姐和睦相处,共侍公子。”
“我何时侮辱你了?”我的语调因诧异而上扬,手上的马鞭也有些握不住。
却不料她眼疾手快地抢过马鞭,快准狠地在额上擦了一下,下手极重。
待我反应过来抢回马鞭,她的额上已有一道血淋淋地伤痕。
“你这是做……”
话音未落,于青儿高呼一声,往坡下倒去。
我欲拉她,却只摸到一片衣角,她的腿磕到尖石上,霎时间鲜血淋漓。
“安阳,你在做什么!”
惊怒声从耳畔传来。
沈华章一掌把我推开,我重重撞到后山的荆棘中,整个半侧身子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点子。
血点在白色的布料上蔓延开来,我却丝毫不觉得痛。
沈华章将于青儿扶起,看着她额上的鞭痕,眸色晦暗。
“华章哥哥,姐姐不是故意朝我挥鞭的,她只是太在乎你了……”
我犹陷在荆棘中,只一字一顿道,“我没有。”
沈华章飞身一跃到我身侧,紧紧扣住我的手,攥得生疼。
“那马鞭攥在你手里,鞭痕在青儿额上,你说你没有??”
那力度之大似要捏碎我的手腕,我的眼前一阵发黑。
“沈华章……”
沈华章的眼神冰冷,眼底蕴着盛怒,似恨不能将我碎尸万端。
“华章哥哥,我痛……”于青儿娇声呼痛,沈华章恶狠狠甩开我的手,转身拦腰抱起了于青儿。
手腕早已被攥得青紫,我此刻甚至感觉不到手的存在,只感到一阵阵钻心的痛。
这手腕怕是,又脱臼了……
看着抱起于青儿头也不回的沈华章,我用右手托起脱臼的左手手腕,自嘲一笑,跌坐到地上。
那日沈华章在郊外遇刺,我用左手生生为他挡下一剑,换下了他的性命,代价是此生再不能左手挥鞭。
我方才明明一直是左手持鞭。
我也从未曾挥鞭伤过女子。
他竟全忘了。
我靠在荆棘丛上呆坐了很久。
我面无表情地体味着身侧密密麻麻的刺痛,和手腕上痛入骨髓的痛。
心却是麻麻的,好像彻底化成了粉末。
这些年,入梦的终究只有我一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