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自从赶走吴叔的妻子后,就住进了吴家。
在吴家当保姆,当牛做马照顾吴家父子。
而我被她赶去住工厂宿舍,一住就是十年。
没了工作后,也要不回钱,我无家可归在街头乱走乱逛。
我记得妈妈出来买菜碰见我,远远地避开。
实在避不开时,就恶狠狠地问我:
「周竹薇,你是要逼死我吗?你明知道老吴父子不喜欢看到你,是不是要连累妈被赶出吴家你才安心?」
说罢,拽着我到马路中央,扬言一起被车撞死算了。
我已经四五天没吃饭,根本没力气挣开她的束缚。
身边车流不断,时而有司机探头出来责骂我们。
妈妈干脆一把将我推出去,希望那些车子能撞死我。
如果不是交警及时赶来,我想我早已经死了。
「钱钱钱!什么都是钱!你已经快三十岁了,还问年老的母亲要钱说得过去吗?你让交警来评评理!」
她倒打一耙,把我塑造成一个不学无术,只知道伸手问家里人要钱的废材。
然后掏出五十块砸在我脸上:「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以后你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再管。」
说完这句话,人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围观的人们对我指指点点,皆骂我不孝顺。
我整个人淹没在唾沫星子里,连辩解一句都无能为力。
那年冬天很冷。
我穿着单薄的卫衣,浑身被雪水浸湿,缩在垃圾桶旁边取暖。
手机也即将停机,我放下尊严联系厂里的同事张率。
此人骚扰了我许多年,家里很穷,没办法娶到老婆。
我忍着泪意跟他说:「我想活下去,如果你愿意救我,那我可以嫁给你。」
就这样,我嫁给了一个年长我十八岁的老公。
第二年便生下女儿庭庭。
有时候在想,但凡妈妈不那么绝情,我不会走到那样一个境地里。
十年的车间生涯,导致我认知狭隘,那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自救办法。
后来想想,也许那时还有其他办法,不必牺牲自己的......
和妈妈再有联系,是我和庭庭出了车祸。
一辆失控的轿车撞向我们。
我的伤势尚好,可庭庭被推进了手术室。
医生来回几趟抢救,让我准备好医药费,也做好心理准备。
张率得知消息后,残忍地说:
「放弃抢救吧,就算救过来,后续还不知道要多少钱做康复,反正庭庭才养了五年而已,即便死掉也不会难过多久。」
他向来对女儿没什么感情。
反而因女儿出事,脸上挂着一丝窃喜。
庭庭出生时,他就无比的失望,想过送走女儿,再要一个男孩。
只是我不允许,他至今仍然恨我。
他说过:「我的死工资只够养一个孩子,庭庭的存在,让我要不了二胎,你知道我有多遗憾吗?」
如果女儿能够死掉,他便是全天下最高兴的人。
「我不管了,你有钱就救吧,反正我一分钱都没有。」
张率留下这些话,转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