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男人的声音,有点沙哑,漫不经心似的,却透着慵懒。
沈清欢分辨的出,这不是房间里那几个男人的声音,可他是谁?
紧接着她身上一松,白娆把她扶了起来,“小青,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沈清欢心里嘭嘭直跳,她身子抖得厉害,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除了她和白娆之外,房间里其他人都被定了身一般,噤若寒蝉,视线盯着黑暗处的单人沙发。
沈清欢看过去,才发现原来那里坐了个男人,他正慢慢地坐直身子,脸上挂着戏谑的淡笑。
“白娆,你姐们儿性子够烈的啊?嗯,身材还不错。”
男人生着一双桃花眼,眼睛狭长,眼尾挑起,视线肆无忌惮的投射在沈清欢身上。
沈清欢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半身几乎光了,赶紧双手搂肩,想要遮挡住自己。
幽暗的灯光下,男人站起身,在这一片窒息的气氛中,他云淡风轻地拍了拍手,像拍掉脏东西一样,然后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支烟。
“把我的烟灰缸捡回来。”他开口说道,声调虽冷却轻柔温和,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人寒彻心扉,“看看死了没,没死扔医院,死了扔江里。”
沈清欢打了个寒颤,看见一个打手模样的人走过来,弯腰捡起一个样式精美的正方形水晶烟缸,恭恭敬敬地放回到男人面前。
又有两个人过来,抬着胖子出去了,中间连探一下气息都没有。
“以后谁再带这么低级的人来脏我的眼,别怪我心狠手辣!”男人又懒洋洋地说道。
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静,没人敢动,也没人敢接话。
“都散了吧!”男人软绵绵地挥手,“记住四个字,守口如瓶,不然就等着去填江。”
所有人连半个音节都没发出,呼啦一下走了个干净。
沈清欢就这样站在当地,抱着双臂,她也想走,可是她直觉这男人在金瑟应该很有话语权。
今天晚上这一闹,她这工作怕是保不住了,还有她打翻了一瓶抵得上她半年工资的路易十三,还有昂贵的波斯地毯……
她想跟这男人求情,毕竟他刚才救了自己,应该是个好说话的,求他能不能保住她的工作,那酒瓶和地毯钱,可以分期在她的工资里扣?
白娆已经走到门口了,想一想,又折回到沈清欢身边,颤抖着声音对男人说:“严少,我能带她走吗?”
沈清欢蓦地抬头,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严少,夏城的风云人物,金瑟的幕后大老板!
“嗯!”严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许可的音节,白娆如蒙大赦,赶紧过来拉沈清欢。
沈清欢心里的大石落下,看来工作保住了,酒钱和地毯钱应该也不用还了吧。
她靠在白娆身上站稳,恭恭敬敬地对严少鞠了一躬,两个互相搀扶着往外走。
“慢着!”刚踏出门口,严少的声音响起,沈清欢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木讷的转身,“严……严少?”
严少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表情,一边唇角微微上扬,笑容可以说是邪魅,他的视线定格在沈清欢的胸口,笑意更深。
直到沈清欢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他才转个身,抓起搭在沙发上的西服外套,用力甩过来。
沈清欢下意识地伸手抱住,咬着嘴唇不知所措,想要说谢谢,却又说不出口。
白娆眼明手快,替沈清欢披上外套,“多谢严少。”说毕推着沈清欢往外走。
沈清欢嗫嚅着,“谢……谢谢严少,我把衣服洗了再还您。”
严少懒洋洋的挥手,又摸出根烟点上,走回到黑暗角落里的沙发上坐下,“出去关上门。”
走出V8,白娆小心翼翼关上门,为了不让别人看到沈清欢的狼狈,扶着她去了洗手间。
她让沈清欢躲在隔间里别出来,然后上楼替她拿自己的衣服换上。
坐在马桶上,沈清欢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抱着自己哭得泣不成声。
裙子内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沈清欢吸吸鼻子,拿出来接听。
“喂?”
那边传来婆婆赵玉兰恶狠狠的声音,“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来?你不回来,我还得给你等门。”
沈清欢赶紧解释,“对不起啊妈,我半个小时后就回来,您别等了,先睡吧。”
赵玉兰很不耐烦,“你天天丢三落四,出门又不带钥匙,就算带了钥匙,大半夜回来丁丁当当的,把志浩吵醒了怎么办?他明天一大早还要上班的。”
沈清欢压抑着心里的委屈,“妈,我半个小时后一定回来,麻烦您再等等,你放心,我明天上班一定带着钥匙。”
“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等赵玉兰说完,沈清欢挂了电话。隔间门打开,白娆把衣服递给沈清欢。
替沈清欢拿着手机让她换衣服,白娆划着屏幕看到来显,撇撇嘴,“又是你那恶婆婆打来的?”
沈清欢嗯了一声,换好衣服又去洗了脸,把头发整理一下。
“阿娆,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接过手机,沈清欢拥抱了一下白娆。
白娆气得拍她一巴掌,“你是有病吧,跟我说这种见外的话,当初你不是也帮过我?”
白娆是会所的头牌红人,沈清欢刚来的时候什么也不懂,有一次在走廊碰到她被客人拉扯,本能地以为她遇到了坏人。
沈清欢冲上去一托盘把那人拍晕了,然后拉着她没命的跑,躲进一个没人的包房。
黑暗中,白娆喘着粗气说沈清欢断了她的财路,今晚这客人是要包她出场的,四位数。
沈清欢当时愣住了,可是白娆却咯咯的笑了起来,搂着她的脖子亲她一口,“姐们儿,你刚才拿托盘敲那男人的一下,真带劲!”
从此之后两人成了好朋友,想起过去的事,沈清欢笑了,心里觉得好受多了,她搂住白娆,“嗯,白娘子,是我错了。”
白娆拧她脸蛋,嗔怪道:“你知道就好,以后少跟我说这些见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