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对我诸多禁制。
譬如不可着华美艳丽的衣裳。
譬如不可食正餐之外的点心。
譬如不可露出笑颜。
譬如不可学业出众。
一母所生,柳芷卧病在榻,柳萱就不能过得太好,不然柳芷该多难过。
“你今日怎么了?”韩景铭审视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景铭哥,我可搬去你那里住吗?”
自从韩景铭科举及第,他便在外置了宅院。
他曾言让我搬去他那里,但我拒绝了。
我能想象,若我搬出去,他们会如何非议。
可是这一次,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得搬出去。
韩景铭愣了下。
他沉声问:“萱萱,究竟发生何事了?是谁欺负你了?”
我摇头追问:“不可以吗?”
韩景铭长久沉默,最后叹了口气。
他推着我往前走:“走吧,我们去收拾行李。”
说是收拾行李,但其实我的物什并不多,除了书册,就是几件换洗的衣裳。
从收拾东西开始,韩景铭的眉头就紧锁着,等到离开,他语气很不好地说:“去绸缎庄。”
这次我没有拒绝:“谢韩景铭哥。”
他的神色终于放缓:“走,去给我们萱萱买漂亮衣裳。”
韩景铭兴致甚高,他带我买了一圈衣裳,又带我去酒楼用膳,最后又去杂货铺给我买了一堆点心和日用品。
我已经很久没有与他这样舒适地相处了。
上一世他向我表明心意,我应允了。
可从那以后,我们就回不到从前了。
身份的转变让我们不知该如何相处,我们很是拘谨了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啊,他终究是应该当我兄长的。
次日,我穿着韩景铭给我买的新裙去了医馆。
姐姐见我很是惊讶,她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神采。
“好看!”
“我们萱萱真是美人胚子!”
“是韩景铭给你买的?算他还有几分眼光!”
姐姐拉着我的手,她小心翼翼地从枕下取出一盒蜜饯。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萱萱,你尝尝,听说这是京城最好的蜜饯了。”
上辈子我没有吃到。
因为父母灌输的思想,我从来不会在姐姐面前吃任何东西。
所以上辈子我把它带回了府上。
被母亲发现了。
她哭着打了我一巴掌:“柳萱,你是不吃会死吗?让芷儿骗你父亲给你买吃的?你可知道,这一盒蜜饯就够芷儿喝一副药了!”
想到以前的那些,我并没有多大的感触。
我剥开一颗蜜饯放入口中。
“甜中带酸,微有苦味,香而不腻。”我点头笑着说,“当真美味!”
姐姐也弯了眉眼:“放博衍那儿,想吃时就让他给你。”
“就放姐姐这儿!”我说。
“可是......”
“姐,我想休学。”
姐姐错愕地看着我:“你说什么?可是在学宫发生什么事了?”
我摇头:“我想在医馆陪你。”
“那你放学后可以过来。”
“不够。”
姐姐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难过地看着我:“萱萱,你得走你自己的路,好生读书当上女官,从这个家里走出去。”她扯扯嘴角,“我这里有父母照料,你不用担心,姐姐无碍。”
我坚持道:“我只休学半年,我会自学的,然后参加女官考试。”我笑了笑,“到时候我给你考个第一名回来,好不好?”
姐姐没有笑,她表情严肃。
“萱萱,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姐姐很是担心!”
这两日我听到最多的就是“你怎么了”。
我垂下眼眸。
“我只是觉得我并无过错,我想陪着你,我想日日见你,我想照料你!”
姐姐沉默了。
良久,她握住我的手,语气坚定地说:“好,我们日日相伴!”
母亲来得比我们料想中要快。
见我身着新裳,她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阴沉。
却还是挤出笑容对姐姐说:“芷儿,你先歇息,娘有话与柳萱说。”
姐姐不松手:“何事?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事,你莫要担心。”说着她转向我,“柳萱,随我出去。”
“娘,萱萱不出去,您有何话就在此处说吧。”
“芷儿,你乖!”她加重语气,“柳萱,随我出去,你非要打扰你姐姐歇息吗?”
姐姐还欲开口,我捏了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