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深坐在椅上,仰着头,将被我师兄打伤的嘴角露出来。
“往后你师兄打我一次,你便要来一次。苏晚晚,我是要看到诚意的。”
因为上药的缘故,我们靠得极近。
他微微分开双腿,让我站在他两腿之间。
清浅的呼吸拂过我的指尖,如羽毛轻拂,撩得人心痒难耐。
我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些许旖旎画面,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下瞥了一眼,又飞快移开,恰好对上霍云深的视线。
他带着洞悉一切的眼神,警告我:“苏晚晚,看脸。”
可是我连脸都不敢看,在他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中节节败退。
最终仓皇而逃。
身后传来医修们的议论声:“那小丫头恐怕是白费心思啦。”
他们说的小丫头,莫非是我?
“......霍仙君跟洛仙子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听说他刚入门时,修炼的灵石都是洛家给的呢。”
“都说他是洛家的童养夫了。”
我小时候,也曾偷偷把压岁钱换成灵石送到霍云深洞府,可都被原路退回来了。
霍云深肯定还是讨厌我们家吧。
他刚才定是在耍我玩儿呢。
接下来几天,我特意躲着霍云深。
连话都不敢跟他说。
他忙着炼丹,日夜不停,也没见着我。
伤得不重,我没几天就出了医修洞府。
我师兄御剑带我离开,脸色阴沉,
“你别以为他是好人,他爹娘死了,跟姑姑一起住,性子冷得跟冰块似的。”
“你还是我师妹一天,就不能跟他搅和在一块儿。”
“那是因为他姑姑对他不好......又打又骂的。”
我家跟霍云深姑姑家是邻居。
街坊邻居都知道这事儿。
我娘可怜他,经常叫我去给霍云深送点补身子的丹药。
可霍云深对我躲得远远的。
我师兄后面说啥,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望着天上飘过的云彩发起了呆。
我是真的想放弃了。
接下来几天,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不是娘亲寄来一罐蜜饯乌梅,让我给霍仙君送些过去,我这辈子都不敢再见他了。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叩响了他洞府的门。
今日是休沐日,他恰好在府中。
一身素白道袍,神态慵懒随意。
未戴玉簪,少了几分清冷严肃。
“有事?”还是简短的问话。
我提起竹篮,蔫哒哒地说:“我娘寄来的蜜饯乌梅,让我给你送来些......”
他垂眼看着一路走来,提到变形的竹篮,接过去,淡淡道:“多谢。”
“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吧。”我摸了摸鼻子,“那......我就回去了......”
“等等。”
霍云深打量着我,“你师兄骂你了?”
我抬起头:“没有啊。”
他皱皱眉,让开门口,“进来。”
我也不知道他让我进去干什么。
两腿却不听使唤地迈进去。
“随便坐。”
霍云深丢下这句话就去了内室,不大一会儿,丢给我一盘点心。
“看会儿丹方?”
“啊?”
“病患复诊。”他自然地在对面坐下,“检查你脉象是否平稳。”
“哦,好......”
我认真地看起了丹方。
不大一会儿,热出一身汗。
温度有点高。
他拿出一把玉骨扇轻轻摇动。
案几上还放着一碗喝完的药汤。
我后知后觉:“你染了风寒?”
霍云深闭着眼靠在软榻上,恹恹地应了声,
“无甚大碍,继续看,等你师兄值夜再回去。”
说完,他盖上了薄被。
原来他以为我跟师兄闹矛盾了,怕我回去被师兄骂。
我偷偷瞥了眼,发现他病成这样,不像是有人能照顾的样子,于是悄悄起身,进了厨房。
等到外头天都黑了,我端着一碗小米粥凑到霍云深身边。
他睡着了。
呼吸均匀。
纤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阴影。
显得温柔了许多。
我想伸手碰碰他,霍云深突然睁开眼。
黑色的瞳仁里倒映着我的脸。
我猛地缩回手,小心翼翼地盯着他。
“怎么还没走?”
霍云深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哑。
好听得很。
“我......我熬了粥,你要不要喝点?”
霍云深一双黑沉的眸子盯得我发毛。
半晌没有说话。
“苏晚晚,你胆子挺大啊。”
他沉沉吐了口气,掀起眼皮,“天黑了都不走,不怕我欺负你?”
我把碗放在一旁,信誓旦旦。
“你不会的。”
霍云深跟我师兄势同水火,但对我还算客气。
而且......
我又不傻,这么多年,还不明白一个人的品性吗?
“是吗?”霍云深轻轻笑出声,突然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拉过去。
我猝不及防扑倒在他身上。
大手紧紧压在我后腰上,灼热的气息扑在我耳边。
霍云深冷笑:“你师兄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心跳如擂鼓。
口唇干燥。
好胜心突然被激起,我还真不信拿不下他了。
“你有本事就下手。”
“我苏晚晚敢作敢当,及时行乐。”
“你要是不行我就找别人——”
短暂的沉默后,霍云深最后一丝笑容消失。
“好,这是你说的。”
窗外的琵琶声顺着窗棂,慢慢悠悠地吹进了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