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告知我怀孕的那一刻,本应欢喜的我,竟厌恶至极。
因为孩子的父亲傅慎行,在去年今日,杀了我们西夏的第一勇士我的阿哥。
而那日,我出嫁。
我望着腹中孕育的小生命,眼里含着泪光:眠儿,把药端过来。
不多时,有个脸很陌生的宫婢把安胎药端上来,小声道:太子妃,奴婢叫丁香。
我这才记起,三天前眠儿为了给禁足的我请太医,一头撞在刀口上已经去了。
心口又是一痛,我端起药仰头一干二净。
太子妃,这是什么药啊?
您每日都喝这样苦的药,什么时候病才会好呢?
望着丁香天真烂漫的眼神,我一时竟回答不出来。
我其实已经病入膏肓了,最多,我只有半年的命。。
从遇见傅慎行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病都注定不会好了。
窗外又开始落雪了,寒风吹进屋里。
丁香看我打了寒颤,便想去关窗户,我寻了个借口将她打发出去。
我在窗前寻了个位置靠了下来,雪下的很细密。
听阿娘说,我出生的那一日,西夏也是下了这样大的雪。
冷风嗖一下从窗外灌进来,我感觉这寒冷似乎吹进我的心里,被子盖在身上的那一刻,如坠冰窖,尤其肚子那一块,像揣了一块冰石。
积雪落得白茫茫一片的时候,药效开始发作的。
仿佛有人在拉扯我的五脏六腑般,一点点的翻搅。
我死死的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不想这时丁香却跑来敲我的殿门,她看到榻上我身下一滩鲜血,发出急促的惊呼,然后仓皇的跑了出去。
傅慎行带太医赶来的时候,我已经痛的快要昏厥。
迷迷糊糊间看他额头青筋凸起,狠狠踢了跪在地上行礼的太医一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太过虚弱导致神志不清,我竟然感觉他的语气里带着丝丝的恐惧和颤抖。
还愣着干什么!
所有人都被他雷霆震怒的样子吓到,太医战战兢兢来给我诊脉,很快傅慎行就知道了真相。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我一眼,尤其和丁香再三确认那碗药是我自己配来,自己喝下,还故意支开旁人的时候,他怒不可遏的上前掐住我的脖子。
李研,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连未出生的孩子都想剥夺他的生命?
不!
我曾经做梦都想做他的新娘,生一个像我或者他的胖娃娃。
可是,这个孩子是生不下来的。
半年,若她有了心跳,有了身体,再失去生命,那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出生。
好的很,你想死是吧,我成全你。
谁敢救她,诛九族。
宫婢们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而傅慎行,气急败坏的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