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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一哆嗦,嘴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斩钉截铁道:
“你不能辍学!”
“那钱呢?”
我抹了一把脸,轻声道:
“没事儿。”
“我有钱。”
回到屋里,我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片刻后,我打开灯,解开领口的扣子。
锁骨处正静静地挂着一只质地细润白腻的和田吊坠。
这是奶奶留给我,唯一的一件东西。
我妈在我出生时就跟人跑了,我爸是个赌鬼,这些年压根儿没怎么照顾过我。
我是奶奶一手拉扯大的。
当年其实我考上大学的时候,奶奶想过要把吊坠卖了给我念书用。
可是那时候我爸欠了一屁股赌债扔下我们俩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要债的天天堵在我家门口。
即使卖了吊坠钱我也留不住,肯定会被那些人抢走。
再说……奶奶重病哪儿也去不了,我也不能把她一个人留下。
我还记得奶奶临死的时候,用早就枯瘦的只剩下一层皮的手紧紧拽住我,无声地泪流过她脸上的沟壑。
过了许久,她才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吊坠搁在我手上:
“楠楠……奶奶以后,就不能陪你了。”
“这个坠子你、留着傍身,别哭……看见它,就像看见我、奶奶永远都陪着你……”
她明明都遭罪成那样了,临死之前却还只顾着挂念我。
我拿着手里的坠子,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儿来。
这是奶奶唯一的遗物,也是她留给我最宝贝的东西。
这么多年来,再难的时候我也没想过动这个吊坠,每次感觉自己要扛不过去的时候,我就拿出吊坠来看一看。
温润的光泽,就好像奶奶还温柔地注视着我一样。
她说:“楠楠,别怕。”
“奶奶还在呢。”
可是如今,我却要把这只吊坠卖掉了。
夜色里,我把脸埋进蜷缩起的膝盖里,无声撕心裂肺。
奶奶,对不起,是我没出息。
可是我真的不能让陆淼泽过着和我一样的人生。
……
我哭了不知多久。
半梦半醒间,我似乎感觉到有一双粗糙而温柔的手擦掉了我脸上的泪痕。
奶奶的声音一如既往。
“没事的楠楠,奶奶不怪你。”
第二天一早,我就找了当铺卖掉了吊坠。
一开始老板只肯给一万二,是我选了永不赎回的死当,他才肯给我凑到两万。
回家后我把钱给了陆淼泽。
他很惊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楠楠,你哪儿来的钱?”
随后他神情一变:“你……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