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终于向康平说出了埋藏了十几年的爱情,韦洁的心忽然间轻松下来,仿佛有什么无形的重担已经卸下了。最不喜欢琼瑶剧的她也坐在沙发上,跟姑姑饶有兴致地看起了疯疯癫癫声嘶力竭的小燕子。姑父早亡,思想陈旧得要命的姑姑一直没有再嫁,跟表妹刘炎相依为命,现在刘炎跟随男友去了上海,诺大的房子只有姑姑一个人住。韦洁为了康平从美国回到这座城市,姑姑说什么也不让她在外面住,她也乐得跟姑姑住在一起。
电视旁边的花瓶里,插着康平送给她的郁金香,金黄的花瓣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分外温馨迷人。看着花,她很自然地想起了康平看她的眼神,想起了他抓住她时的激动,想起了卖花姑娘祝福他们永结同心的话,她心里一圈又一圈地荡漾着幸福和喜悦。在美国,她一直通过姑姑默默关注着康平,也知道他一直独身,虽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告诉她康平很可能也在等她,可她还是不敢贸然回来,她害怕自己是一厢情愿,如果真是那样,她会受不了的,她情愿将那份痴爱隐藏在心灵深处,那种深深的思念,那种折磨,对她来说,都是美妙的。直到不久前,她听说康平做了康氏集团总经理,才觉得不能再等了,他们都不再年轻,是该勇敢面对感情的时候了,就算康平不喜欢她,她也要证明给自己看了才甘心。
没想到,康平真的在等她。
韦洁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时尚杂志翻了翻,觉得没劲儿,又起身走到阳台上,看着美丽的城市夜景和满天闪烁的星宿,她真希望自己就是星河里的一颗,那样她就可以看见心爱的人这个时候在干什么,也许他也在看星星吧?要跟他一起看星星那该多好!
她只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只小鹿在横跳顺撞,搅得她难于平静。忽然想起母亲曾说过,对着天空里的流星许个心愿,上帝就会帮助你,使你的愿望变成现实。已是秋天,她找遍了整个天空,也没看见流星的影子。嗨,管它流星不流星呢,先许个愿再说。她双手合十,眼睛微闭,虔诚地对着天空的星星默默地念叨着:“上天保佑我跟康平平安幸福,永不分开!”睁开眼睛,她脸上浮起了喜悦的笑容,仿佛愿望真的已经变成了现实似的。
她看了一会儿,折回客厅,刚坐了不到两分钟,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跑进卧室,翻出她跟康平儿时的一张黑白照片,仔细看起来。这是她跟康平有史以来唯一的合影,照片上康平戴着红领巾,一脸的傻笑,而自己却紧绷着脸,就像是被谁得罪了似的。这张照片是两人上一年级时姑姑给照的,他们每人都有一张。这张照片陪着她度过了孤苦伶仃的漂泊岁月,每当思念像冷冷的冰雨胡乱的拍打她时,只有这张照片能够给她温暖,这张照片也不知多少次伴随她进入梦乡追寻美丽的爱情。
本来他们有许多机会可以合影,可不知为什么,每次都会阴差阳错的错过,就连初中毕业时,又恰遇康平生病住院,所以初中毕业照片上至今都留有一个不可弥补的遗憾。
也不知康平那张还在不?韦洁想。
她仔细看着照片上的每一个细节,足有十分钟,突然点着照片上裂着嘴笑的康平自言自语:“笑笑笑,就知道笑,看谁还能看你笑,傻乎乎的!”接着又指着照片上的自己:“你也是,马着一张臭脸,谁稀罕看你!不过嘛,样子倒蛮可爱的。”说完,“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放好照片走出卧室,姑姑正看得津津有味,气急败坏地拍打着膝盖叫着:“小燕子,快抓住他,唉,又让他跑了!”韦洁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她还以为姑姑只顾看电视没看见她呢。
韦依萍其实早就留意她了,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扭头看着激动难安的侄女,故意板着脸说:“哎,我说小洁,你今天是怎么了,老这样晃来晃去的,还让不让我看电视?该不会是买彩票中了大奖吧?”
“姑姑,人家激动嘛!”韦洁从小就跟这个唯一的姑姑亲近,说话更是随便得很,当下急忙将身子挪到韦依萍身旁,摇着她的臂膀撒起了娇。
“激动?有什么好激动的。”韦依萍脸上立即漾起了慈祥的笑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阿平看你这老姑娘嫁不出去,答应了你的请求,对不对?”
“姑姑呀,你怎么老说我老姑娘,有朝一日我要是嫁出去了呀,再不会理你了。”
“还没嫁出去呢,你就忘了本呀,你就忘了这些年是谁在给你牵线搭桥?告诉你,阿平可是我外甥,你要是不理我,我就叫他不娶你,看你还神气。”
“他有什么好,还不是老光棍一个,要不是怕你外甥娶不到媳妇你这当舅妈的脸上无光,我才懒得嫁给他呢。”
两人说笑了一阵,韦依萍才一本正经地说:“说正经的,小洁,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韦洁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刚见面就说这事,哪有这样的。”
“怎么没有?你们打小就认识,又相互暗恋了十几年,有很深的感情基础,又不是刚认识。你们不慌,我可是等不及了。”韦依萍斜着眼笑看着侄女,“不好意思,是吧?那姑姑给你说去!”
“姑姑,你就放心好了,到时候一定不会忘记你这个大媒人的。”
“量你们也不敢忘记我!”韦依萍呵呵笑着,“对了,小洁,看你魂不守舍的,何不给阿平打个电话?”
韦洁早有此意,只是不好开口,现在姑姑开了口,乐得顺水推舟,扑到电话前拨通了康平的电话。
“谁呀?”电话里传来了康平磁性的男中音。
“我是韦洁,康平。”
“有……有事吗?”康平的声音有些迟疑。
“没事。只是随便问问。你,在干什么?”
“哦,我正在陪一位朋友吃饭。”
“你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搁下电话,韦洁有些怅然若失。
韦依萍看出了韦洁的失落,急忙问道:“怎么,这么快就搁了?”
“他正在陪朋友吃饭。”韦洁说完,又急忙又补了一句,“都这个时候了,还在陪谁吃饭呢?”
“一定又是林抗。”
“林抗?他是谁?”韦洁闻言,急迫而期待地盯着姑姑。
“怎么?吃醋啦?”韦依萍看着闷闷不乐的侄女,故意卖了个关子。
“吃醋?哈,才不会呢!”韦洁脸一仰,走到沙发前,一屁股陷了进去。
“真的不会?”
“嗯……”韦洁微微咬着嘴唇,使劲儿地点点头。
“嗨,你心里想什么,姑姑还能不知道?看把你急的,姑姑逗你玩的。”韦依萍哈哈大笑起来,“实话告诉你吧,他是阿平的大学同学,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他们很要好的,大学毕业后又都在同一家广告公司工作,阿平朋友不多,他倒是很铁的,他们经常在一起吃饭。”
韦洁一听是一个男的,心里的疑虑一下子烟消云散了,扑到姑姑身上,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