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从那天以后，车站变成了一个有期待的地方，图书馆便成了愿望池。

胡鸣一莫名其妙地目睹了犯罪的现场，认识了锦悦的妈妈，又幸运地邂逅了锦悦，斐锦悦，这是那个期待的名字，期待的人，期待出现的人。

她的笑靥仿佛有一种魔力，穿透时间的记忆，映在眼眸。靠近她，就觉得一种安心的感觉；遇不上她，就觉得一种失落。

这是一种怎样的、奇怪的感觉，不想与人分享，不想与人述说，不想与她陌路，可她终究未再出现在这个车站、这个图书馆。

也许因为那双爱笑的眼睛，也许又是出于好奇心，总之，都是心在作祟。

有时候，在大街上遇见一个相似的背影，会忍不住紧张，尾随一段时间后，鼓足了勇气便上前，轻轻拍了拍肩膀，才知道，认错人了。

有时候，在身后会听到一个相似的声音，会面红耳赤，鼓起勇气，回过头来，才知道，不是她。

有时候，傻乎乎地坐在车站，等待那一辆辆过往的车辆，盯着下车的乘客，期待有她的身影。

终究，他再也没有遇上她。

像很多个日子一样，胡鸣一带有一个期待的目的，再次来到这个车站，这个图书馆。

可是她又像往常一样，不见踪影。

多少天了？胡鸣一抬起头，仰望蔚蓝的天空。

有时候觉得天空是最沉稳的生命，对待所有人，都会用对其诉说蔚蓝，不同的人可以看到从蔚蓝看到不同的东西。

快乐的人，蔚蓝的天空，朵朵白云似各种不同的生命，天空是有生命的。

悲伤的人，蔚蓝的天空，朵朵白云在天空游荡，白色的外表欺骗了人们的眼睛，如果是黑色，天空将是一片乌烟瘴气，带着各种仇恨、嫉妒、贪婪的因子，伪装成朵朵白云，在天空飞舞，冷不丁地吞噬一切善良的元素。

心情渐渐从当初的期待，渐渐变成了淡然，最后不抱任何希望，却还是一如既往地重复这个错误。

明知道这是一个错误，还是要死心塌地地踩下去，虽然知道这是一个深渊，可是喜欢沉溺在其中，不能自拔，这种感觉真怪，怪得让人魂牵梦绕，久久不能平息。

好像踢到了什么，胡鸣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下，一双澄澈的眼睛看着自己，是一个女生，一双澄澈的眼睛，好像是穿着校服，胸口位置上醒目的校徽，不过看不出是哪所学校。

地上好像有字，胡鸣一道歉以后，连忙挪开脚步，上面用白色粉笔写着一些密密麻麻的字眼：离家出走，求好心人士帮忙……

“你怎么不回家？”胡鸣一好奇地问。

“我是离家出走的。”她已经低下了头，趴在自己的双手上，抱膝而坐。

“回家不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吗？”

“不能回去。”

胡鸣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懂事的孩子，任性的家伙，对待不喜欢的人，直接无视，抬起脚就是走。

后面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你能帮我么？”

“我不是好人。”

“可是，你是好心人。”

“我家不欢迎一个陌生人。”

这名学生模样的女子知道胡鸣一开始动摇了，“我住两天就走，我可以帮你们做家务。”

会做家务？这不算是任性的范畴吧？

“我爸爸不太乐意。”

语气又委婉一些了，她知道，有机会了，“求求你了。”她用无比怜悯的眼神乞求，会装可爱的女生的眼神会杀人，而且杀人于无形之中，专杀灵魂。

心软，心太软，虽然自己不快乐，感觉不到幸福，但是心地还善良，这是人的根本，改不了的，即使遭遇再大的不幸，也是无法改变人性。

胡鸣一嘴里和心里是两幅不同的嘴脸，虽然心里已经通过了，但是嘴巴还是不能通过。

这时，两个陌生的男子，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大有流氓的气息，王八之气（霸气）沸腾。

“学生妹，我们是好人，我帮你吧。”他们的头发染得金黄，比黄昏的太阳还要耀眼，头发打的发泥，简直叫飘逸，天外飞仙啊。

但是她好像涉世未深，“真的？”

“当然真的啦，我们怎么会骗你了。”口音不像本地人，“你跟我们走，包你好吃好住，还有钱拿。”

这句话一出，胡鸣一就知道他们大概是什么人了。

“额，她已经答应我了。”对待这些人不能好声好气，必须斗狠，胡鸣一挺直胸膛，一副更流氓的气息。

“小妹妹，你答应他了吗？”两个人中，其中一定盯着胡鸣一，不怀好意，好像随时会出手，另外一个人则“循循善诱。”

“我没答应他。”她竟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啊？她依旧低着头，抱着膝盖，没有看眼前发生的事情。

“你刚才还求我呢？我现在答应你了，带你回家。”胡鸣一带着怒气，他可不会是这两人的对手，不过还是得装下去，人生就是舞台，大家都是演员，看谁演得更逼真了，胡鸣一已经默默在心中作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不行，就向路人求救了，不过这个社会，路人大多会袖手旁观的，所以胡鸣一不抱希望，只是希望可以拖延一下时间，自己则去报警。

心中的想法已经行云流水地演习了一遍。

一个人挡在了胡鸣一面前，黑色的背心露出结实的肌肉，上面还有一个纹身，与自己的身材对比，简直天壤之别，一副典型的书呆子的身体，不运动的身躯。

多希望没有读9年的书，如果学9年的武术，至少还能在这种场合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你想把她卖到翡翠？我老板看上的货，你们还没资格抢。”胡鸣一装腔作势，狐假虎威了，这样说，他们就只能猜自己的老板是何许人也，他们惹不起的人物，这是心理战。

“你别拿你老板来吓我。”一人指着胡鸣一的鼻子说，语气有些胆怯。

胡鸣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于我们本地人来说，你们外地人的命和狗没什么区别，随便弄死几个，公安局也查不到，最多就给几万块封口费就行了，这点你们应该也知道吧。”

他们有些不甘，但是也不敢反驳，只是指着胡鸣一的鼻子，“你等着瞧。”他们心虚得语气都弱弱的，没有一丝刚才的王八之气。

看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胡鸣一还是一副流氓的霸气。没想到本地人的傲慢竟然在这种场合用上了，幸亏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其实就户口本的地址不是写着南城，其他的，与本地人无异。

也因为他们早听出，这个学生模样的女子是本地人的口音，如果失踪或者给拐卖了，在这里，会惹出一些波澜，对于他们，也是不小的麻烦。

本地人与外地人，这就是命啊。胡鸣一感叹，轻轻挪动脚步，事情已经完了，自己也应该功成身退了。

这时，后面一只手，硬捉住自己的手，“你不是说，要带我走么？”

“额？你分不清情况啊，我只是好心救你，不想让你沦落风尘，懂么？”胡鸣一转过身，对她说，“现在没事了，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好吗？别任性了，赶紧给我回家。”

“你说过的，又怎么能当没事发生？”她带着哭腔，好像这些话勾起了她的记忆，忍不住掉下脆弱的眼泪，睫毛一颤一颤，动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