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的,这个世界很多人和城市一样,渺小,微不足道,让人容易忽略他的存在,就犹如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他们,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们始终无法抹杀曾经的存在,现在的真实,以及未来的承载。
李潇潇每天必须做的事是,每天的三餐饭,打扫卫生,等待李辰回家,或许有时会给他留一盏橘黄的小台灯。李潇潇喜欢小台灯的暖色调,不禁让人想起一丝丝的温馨,一种安全感突如其来。李辰回家,每次看到客厅的那盏小台灯,心里就会暖暖的。这是家,属于他的家,房间里有个女人在等他,经常会在电饭煲保温些食物,眼眶有点湿润。每次想到这里就会想起读书时,只有母亲才会为自己做这样的事;于是下定决心对那个给他留食物的女人好,一定要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轻手轻脚的进浴室洗漱,生怕打搅了她的好梦,给她一个睡前的轻吻;又或者像个孩子般笑着吻醒她,用微微的胡茬去蹭她雪白而敏感的脖颈。
想象不到的争吵。生活的变化不能说没有给李潇潇带来不适,只是这种不适很快就被心理上带来的变化所取代。她非常感谢身边的男子,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15年。多么可怕的数字,那几乎是一个女人最美的15年。母亲走后,虽说家已不完整,可毕竟父亲还在。父亲是臂膀。然而那一年父亲突然的撒手,对李潇潇来说无疑是天塌了。而现在,一个叫李辰的男人给了她一个家,让她安定的家,他说这是他们的家。听到这句话时,李潇潇几乎说不出话,她看出了他的忠诚。那天早上,她第一次送他到车库,亲吻了他的额头,看着他的车慢慢的离去。第一次那么主动的吻他,让李辰有些惊慌失措。恩爱的小夫妻,让旁人羡慕、嫉妒、恨啊。
李辰很忙,几乎都不休息,以前共度的周末都是挤出来的。培养感情。李潇潇知道。
那天下午,李潇潇写完两页字出来,觉得无所事事,便开始整理房间。首先从衣柜开始。李辰衣服很多,杂乱无章的挂着,李潇潇把它分类,休闲装,衬衫,西装,领带,内衣……接着是杂物架,客厅的柜子,床头柜。在左边床头柜的最底层抽屉里整理出了一盒杜蕾丝。橙色的包装盒,12支装,已经拆封。李潇潇打开看了,剩下7个。开盒子时手有些轻颤,上面标注的生产日期是05年3月份。李潇潇懊恼自己为什么好好的整理房间,整理就整理,干嘛要整理床头柜。心里有一丝纠结。尔后想到了床,一度喜欢的浅黄色碎花被套,此刻却觉得恶心。她必须换了这整套的床上用品,看着它心里极度不舒服,脑袋不断闪现李辰赤身和另一个□的女子在床上纠缠的景象。现在恨不得把床也换了。
说换就换,很快就在楼下的商场买了一套浅紫色方格四件套,而且买了盒避孕药。回家立刻换下,旧的丢进洗衣机里,放了一包洗衣粉,洗的时间足足比平时多了2倍。
后来安静的想想,实际上这也没什么;那是他以前的事,结婚前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何必耿耿于怀。想了想,最后还是吃下了手里的避孕药,但是晚上与李辰温存时有了轻微的抵触情绪,李辰也感觉到了,也没多问,觉得应该是自己对她不够好。
记得第一次看到□时,那年她20岁。很纯真。在那之前一直以为□是女人戴的。那年是高中毕业的第二年。之前的大半年一直在工厂上班,做玩具,每天上14个小时,而且拿的是可怜的一点工资,仅够自己吃饭,没有休息日。后来同事的朋友介绍她去一家俱乐部做服务员,工资比以前高,工作时间8个小时,比以前短了将近一半,而且每个月有两天假期。一开始在KTV的吧台开单,后来调到钟房站吧台。在KTV时对钟房的事有所耳闻,但始终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地方,本是不愿意来的,无奈,领班执意要这么安排。
刚开始,以为都是来推拿的正经客人,以为那些推拿的小姐都是技师。后来才明白一切都是假象。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和那些涂脂抹粉的女人,只是交易。这本也和她无关,她只是负责开单。但有一天老鸨居然公然的坐在吧台的凳子上拆□。一个个白色薄薄的小小的犹如KFC里的番茄酱异样的塑胶袋上写着繁体的“真汉子”三个子。当时她就想,老鸨斯这么多白白的“番茄酱”是做什么用的?等她猜出了几分时,她的脸羞红。这么私密的东西,老鸨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拆解它,一幅悠然自得的样子,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道,“这些够他们用上两个月的了。”整整一大号塑料袋,放在吧台下的柜子里。
以后,每次有客人来,她们就会伸手和她要东西。开始时,李潇潇不给,让他们自己拿,后来有小姐说她装清纯。是呀,那些小姐很多都比她小。再后来,领班让她给,说这是她的工作。当时她恼羞成怒,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干这活,但是不能,签了合同的,两年,她付不起违约金。刚开始接触时,难受的不行,都吐了了。
钟房隔音效果不好,经常能听到客人戏弄小姐的声音,还有些因为价格谈不合的吵架声,还有让人想吐的□……李潇潇经常觉得头昏难受。这里是这个世界最肮脏的地方,一个个如衣冠禽兽般的男人,狰狞和丑陋表露无疑。让她不懂的是那里的小姐,有十七八岁的少女,不,不应该称她们为少女;还有大学生,还有为人妻,还有为人母的;她不懂为什么非要以出卖肉体的方式来过活,实际上她们当中有一部分人并不是被生活所迫。也许每个人有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
那是一段让人痛苦的时光……
12月中旬,李潇潇接到冯婷婷的电话,不用想也知道是赵梦婷给她的电话。说是有几个老同学知道她来S市,一定要聚聚,李潇潇也不好拒绝。原本没想和他们联络的,但是电话打来了,只能去,要不然显得你过于孤傲了。李潇潇问她有谁,她也卖起了葫芦,不说。约定平安夜那天见。
冯婷婷和赵梦婷一样,是她初中同学,以前有段时间也和冯婷婷走得很近过,往后,人静下来,也就没联系了。曾经的冯婷婷长得美丽,是班里的校花级人物。现在回想,和她疏远是不是也许是她太出众的原因,也许吧,和一个美女走在一起是有压力的,虽然那时还小。
时间飞逝,小时候以为要长到27岁遥不可及的,但是现在想想,天真憧憬的少女仿佛还是昨天事,一瞬间已为人妻。
李潇潇有些期待平安夜,期待和她见面的同学,毕竟生活过得太无聊,毕竟有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们了。
圣诞节来临了。一股强劲的冷空气影响着南方的大部分地区,来来往往的行人换上了厚厚的棉衣。冬天对于这个城市特别短暂,不过像这样的冷天更是少之又少。李潇潇迎风走在街上,小小的斜挎包,深蓝色夹克,黑色牛仔裤,休闲鞋,高高的马尾;手插在衣兜里,习惯性的咬着下唇。她需要走过前面的天桥,然后再往前走约50米,到对面的谭鱼头火锅店。
从没觉得圣诞节是个节,但是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还有铺面的装扮以及各式各样的促销活动让人不得不被感染。原来圣诞节这样热闹的。天桥上蹲着各个年龄段的乞讨者,然后再往前走约50米,到对面的谭鱼头火锅店。
然后再往前走约50米,到对面的谭鱼头火锅店。
,看着让人心里发酸。想想曾几何时她也差点沦落到这般田地,终究还是过来了。
李辰还是每天工作,每天很晚回家。李潇潇和他说过有同学聚会,他也开心,说这样很好,应该多联系,以后也不用闷在家里,并说晚上来接她。
电话铃响,是冯婷婷在催她,一边加快脚步一边说着:“到门口了,到门口了。”
谭鱼头的玻璃墙上贴着圣诞树,雪花,还有慈祥的圣诞老人,店内挤满了人,戴着圣诞冒面带笑容的服务生领着李潇潇上二楼包厢。包厢内坐着两男一女,穿戴入时的女人自然是冯婷婷,这不用说,那两个男的很面熟,一时想不起名字,李潇潇在脑袋中快速搜索着这他们两人的名字,以免尴尬。她想起了坐在中间那圆脸有些胖的叫苏润明,以前坐她后面;靠右边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叫出名字实在有些困难,只好抱歉的笑笑。
于是那男的故意一脸失落,说着“长得帅不能当饭吃,要有特征才会被人记住。”
冯婷婷调侃的介绍到:“这是我们班的大帅哥李浩,你都不认识了?老李看来你失败呀!”
“没有啦,其实是因为有款眼药水叫润明,我常用,所以才记住。”李潇潇附和着。
确实这么多年了,以前的他们她记不清了,就连自己以前的样子也忘了。
“怎么就我们这几个人吗?据说本市同学蛮多的,还认为是大聚会呢。”
“他们都没怎么联络,就我们几个来往频繁,还有一个,知道你肯定没忘记的。”
冯婷婷到这时候还在卖关子,搞得李潇潇想探个究竟。到底是何人。苏润明用手机催着神秘人物,说是堵车。他们先点了菜,看来冯婷婷和那个人很熟,帮他点了两道菜,说他喜欢吃。
菜送进来时,后面跟着一个人,个子很高,一套深黑色的西装,白衬衫,黑色条纹领带,可能是着装的缘故,看上去有一股逼人的气势。李潇潇看着他面带笑容走进来,和他们熟络的打着招呼,抱歉声连连说甘愿罚酒三倍表示赔罪。
而后转过身和李潇潇打招呼,不用自我介绍也知道他是谁。他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怎么会忘呢。
“潇潇,最近好吗?”
“刘洋,你好,好久不见。”李潇潇微笑着。
接下来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回忆以前,曾经是他们一起拥有的。讨论着学校的老师,幽默的同学,爬围墙掏鸟窝的趣事,还有曾经会漏雨的已夷为平地的小学教室。哪个同学结婚了,哪个同学又离了,哪个同学爆发了,哪个同学出国了,哪个同学混得不好,哪个同学犯事进了监狱。令人唏嘘不已。
也谈论股票,国际形势,这多半是他们三个男同胞在聊,女同胞在旁边听着,时不时地插上一句。
他们聊到他们的大学生活,虽不是在同一个学校,可是也有共同的话题,这时的李潇潇非常后悔来参加这次聚会。大学,曾经离她那么近,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高等学府的大门,只是另一只脚没有跟上,门槛太高了,她跨不过去,每次夜晚梦见这些,心就隐隐作痛。
她低着头吃着,听着,一言不发。接近尾声时,接到李辰的电话,说他到楼下了。离开时,大家相互留了联系方式。李潇潇和冯婷婷挽着肩下楼,冯婷婷问道:“你丈夫是干什么的?”
“手机研发的。”
“是吗?我男朋友也是做这行的,说不定认识。”
“那等一下介绍你认识。”
李辰已站在门口了,主动地上前打招呼,握手寒暄。给足了李潇潇面子。冯婷婷不忘告诉他自己的男朋友也是同行,并报上名字,李辰说,“认识,还吃过两次饭。”而后礼貌的从皮夹里掏出名片,一人一张递上。
车子刚刚进入马路,就被旁边的一辆银色保来超过,李潇潇的头脑里已经刻下车牌上的5个数字。
回到家,两人各怀心事的躺在床上。李潇潇闭上眼,不愿去想,脑袋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是的,很老套的故事。参加聚会遇到昔日有过情愫的老同学。从来都不知道他也在S市,原来离她那么近。曾经以为再也不会见面,这么多年从来不去打听有关他的点滴,回家也从未遇见过。会考一别八年了,他也从未主动联系过她。这怪不了别人,是她自己把心撕碎,把路封死的,她没得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