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武者

方万里无暇考虑方伯，他现在唯一的想法是，找一处能展开拳脚的地方，试试自己的力量。

藏书阁后面，正是一片开阔地，将藏书阁与树林隔开了百丈，正适合施展拳脚。

空地中央，耸立着九块石碑，石碑呈环形分布，看上去十分厚重，碑上纹刻的字迹也早被风雨侵蚀，变得模糊不清了。

方万里走近，打量了一下石碑，如此坚实的石碑足能承受三阶武者的攻击，他就算真的晋级二阶武者，也不会对石碑造成太大的损伤。

他站到其中一座石碑前，闭目凝神，回想修炼的一幕幕，突然睁眼，猛的一拳捣向石碑。

“嘭！”一声闷响，石碑震颤，竟然微微晃动起来。

中拳处，显露出一块微微凹陷的白痕，好像被大铁锤砸过一样。

寻常壮汉若是将力量集中于一点，能打出五百斤的攻击力。而二阶武者尚未拥有能量，赤手空拳能打出千斤之力，就是二阶武者的象征。

若是洗礼之前，他这一拳只会把自己手骨打折，现在竟能在石碑上留下印记，拳头却连皮都没蹭破一点，毫无疑问，他现在已经是二阶武者了。

拥有力量的感觉让人痴迷，即便是向来冷静沉稳的他，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更重要的是，他几乎可以确定，这雷变诀他能修炼！

方万里当即返回藏书阁，先将雷变诀从头至尾细读了一遍，凭借那男子的演绎，只用了一遍他就将雷变决一到十重的修炼方法全数记牢，既省去了抄录的麻烦，又免得下山后再没有机会观看这秘典。

随后，他又把雷动决也细读一遍，更加确定两本秘典有很多共通之处，他完全可以假借雷动决的名义来修炼，不必担心被别人窥破他修炼雷变诀的玄机。

做完这一切，他再度沉浸在修炼中。

此后一连数日，除了每日服药、吃饭，他几乎就住在了藏书阁里，日以继夜的不停修炼，视力也随着实力的增长而加快了恢复，七天之后，他的眼睛已经彻底复明了。

第九天一早，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停住手，回头看向门前，发现方伯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前，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很不错，已经入门了。”方伯瞥了一眼他身前翻开的雷动决，淡淡的说。

方万里猜到方伯迟早会来，一直把雷动决摆在一旁做样子：“晚辈愚钝，并没有太大进展。”

“不必自谦，能这么快入门的族人并不多见，出来，练给我看。”方伯转身来到藏书阁前。

方万里跟了出来，展开拳脚，将雷动决前三阶打了一遍，力道沉雄，动作间隐现风雷之声。

前两阶，方伯还一脸淡然，当方万里把第三阶的招式一气打完，方伯终于动容，目光中透着赞赏：“九天三阶，不错，超过了家主当年。”

方万里呼出一口浊气，笑了笑：“前辈谬赞了，晚辈知道招式还有些生涩。”

方伯点了点头：“得志而不自满，很好，宗浩那小子这次可以闭嘴了！”

提及族老方宗浩，方万里不由想起当日他在祠堂里说的那些话，淡然一笑：“前辈是来通知我下山的吧？”

方伯默然，没想到自己的来意竟被他猜中了：“眼睛既已复原，你可以下山了。”

方万里恭敬的行礼，随即向山下走去，毫不拖泥带水。雷动决和雷变诀他已经熟记，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直到他走出很远，身后才传来方伯的声音：“下山之后要勤练不辍，不要辜负了家主对你的期望。”

方万里没有回头，脸上却露出一丝笑意，他只表现出雷动决三阶的实力，就让方伯出言叮嘱，若是露出雷变诀五阶的真正实力，不知方伯会如何看待他？

为了掩人耳目，他抽空把雷动决前三阶练习了一番，刚刚他是真的尽全力在演示，他就是想试试，会不会被人看出破绽，现在瞒过了方伯，他总算放心了。

实际上这九天里，他已经把雷变诀修炼到了五阶巅峰，只差一线就可以开始凝聚电劲。若能再进一步凝聚出一丝电劲，那就意味着，他突破了六阶屏障。

方万里知道雷变诀的存在绝不能暴露，所以他打算连大哥方万年也瞒着。

而现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方万年。

方家石堡群，沿刺日峰而建，重重叠叠覆盖了整个刺日峰南麓，方万年的居所，就在山腰一处二层石堡中，方万里盲眼时也能轻易找到。

可让方万里诧异的是，方万年竟然不在石堡，而是与兄弟们一起去参加集训了。

他当即赶往寒祭岭。

寒祭岭位于刺日峰北麓，是巴山最接近北疆平原的地方，那里常有泰北人的游骑出没，也正是方家少年集训之地。

寒祭岭上，十几名已经成年的方家子弟列成一排，方万年坐着木轮椅排在末席，方万年的父亲，八阶武士方远山正在督导众人训练。

方万里的出现，令众人颇感意外，停下了训练看向他。

方万里大步走过人群，来到方万年身前，默然站定。

方万年看到他双眼复明，畅快的大笑：“家主说你眼睛复明有望我还不信，不想竟是真的。万里，你可壮了很多啊！”

方万里无言，直视着方万年，似是想要看穿他内心的苦楚。

被方万里如此注视，方万年的笑容僵住了，半晌，摇头失笑：“是不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大哥我，被我帅气俊朗的外表震住啦？”

有些兄弟笑了，方万里没笑。

方万里不足一岁，父母就双双战死北疆，是大哥方万年自小对他百般呵护，说是他半个父亲也不为过。如今方万年为了他，从一个举手投足都有巨大威能的七阶武者，跌落成一个需要人推着才能参加集训的废人，这份恩情，他无法偿还，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方万里沉默片刻：“大哥，你的伤还没痊愈，怎能受此酷寒！”

方万年笑着说：“我如果这么消沉下去，岂不让水家那些兔崽子笑话？”

方万里这才记起，光照巴山已经快半个月了，再有一个半月，就是巴山武会之期。

巴山武会，历来都在刺日峰举行，届时，不止另外两大家族会来参加，一些小家族也会派人前来挑战、观摩。方万年作为同辈之中的最强者，必然会受到诸多挑战。

而水家，是巴山三大家族之一，擅使水系功法“绕指术”，功法本源正与方家雷动决相克。两家虽然碍于泰北人在侧，从未有过正面交战，但历代纠缠不断，说是宿敌也不为过。

如果方万年没事，那自然不惧水家，可如今他双腿全断，要如何面对水家新秀？

方万里暗责自己大意，既然打定主意要维护大哥，怎么还能如此粗心，竟连武会之事都忘了个干净！大哥虽伤，但以他的性子，武会他一定会参加，劝他放弃根本不可能。水家自然也不会因为他的伤势，就好心放过他，反而肯定会抓住这个弱点猛攻，如此，他就危险了。

方万年见他神色，顿时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不用担心，我实力未失，谁敢轻视我！”

方万水在一旁插口：“万里你放心，必要的时候，我会护着大哥的。”

方万水身为六阶巅峰武者，实力仅次于方万年，可她毕竟是个女子，力量上天生处于弱势，电劲又是刚刚凝聚，很难真正用在实战里，若是遇到同阶男子，情况并不乐观。

方万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竭力在武会之前突破六阶，谁敢针对方万年，他就要他永远也下不了刺日峰。

但他不会把还没做到的事说出来，所以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万水姐，拜托你了。”

方远山此时开口，声带悲苦：“万里，你大哥的事你也不要过于自责，这是他的命！”

顿了顿又说：“得知你的消息时，他就说，能用他一双腿换你一双眼睛，值了！”

方万里听出大伯的哀伤：“大伯，我不只眼睛复明，而且现在也是一名武者了！”

这话一出口，场中所有人都看向他，但随后就都善意的笑了。

方远山更是牵强的笑道：“你小子不用瞎扯皮来安慰我，我怎么说也是你们的督导，还不知道你的情况么。”

方万里也不多说，退后数步，猛的一拳挥出。

轰的一声闷响，他身前七尺外，一团白气爆开，气劲纵横，激得四周雪片乱飞。

“音爆！”方远山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比谁都清楚，即便修炼以速度见长的雷动决，突破三阶武者前，也不可能引发音爆。

可方万里刚才竟然随便一拳就引发了音爆，这着实让他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