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雪音·艾佛特
“等一下就要举办就职测验,我觉得好紧张。”艾薇莉丝和卡丝特站在喷泉边,看着就职测验的工作人员移开座椅、整理场地。
“艾薇,你真的确定要参加唤兽师测验?”卡丝特看着艾薇莉丝的眼睛,再次确认的问。
“嗯,确定。”艾薇莉丝目光中没有犹豫。
“那就没什么好紧张的啦,不论结果会怎样,你都只能全力以赴。”卡丝特露出鼓励她的笑容说。
“嗯!”艾薇莉丝听了,紧张的心情平复了不少,脸上也微微露出了笑容,右颊浮起一个浅浅的酒涡。
在工作人员整理好场地后,参加就职测验的毕业生群聚在台前,家长和看热闹的村民在四周围观。测验的主持人一样是吐吐胡子,他走到讲台上,朝台下一鞠躬。“唤兽师是鼓舞大众最佳的英雄,就像音乐是激发心灵最好的秘方。接下来,梅诺思村就职测验正式开始,依照往例,首先要举办的就是唤兽师测验。现在请要参加测验的毕业生,依序在讲台的左侧排队。”
吐吐先生说完,大部份的毕业生都朝讲台左侧走去。由于贝托·托尼尔王国的就职测验并不限定一个人只能参加一种,因此大多数人都会参加两种以上的测验,而最受欢迎的职业——唤兽师的测验,理所当然成为多数人第一个参加的测验。
艾薇莉丝看到这么多人排队,心里又有点胆怯起来,迟迟不敢上去排队。
“艾薇,艾薇莉丝!”这时候人群里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艾薇莉丝往人群中搜寻,看见瑞迪欧·班挤过人海,举起一块大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艾薇,相信自己!”艾薇莉丝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朝她的父亲挥了挥手。
“你爸爸真好,还会做广告牌帮你加油,哪像我家老头,只会骂我。”卡丝特羡慕的说,“加油,艾薇!去吧。愿帕莱拉祝福你。”
艾薇莉丝点点头,脚步坚定地走向测验的队伍。
吐吐胡子看要参加测验的毕业生已经依序排好队,现场却少了一个重要人物。“王宫唤兽师学院派来的主考官呢?你们有看见吗?”他向旁边的工作人员询问。
“没有,先生,那位主考官早上来过后就没再看到人,只留下这个盖着布的笼子,还说测验的内容都在里面,掀开布就可以开始测验,要我们不必等他。”一个戴了顶皮帽的工作人员,指着刚搬上讲台盖着黑布的大笼子说。
“那个年轻人真不负责任。”吐吐胡子走近笼子,看到黑布上别着一封信,封面写着“致就职测验主持人”。他摸了摸自己翘起的胡子,拆开信封观看,信纸上写着:“敬爱的主持人,若我无法在测验开始前赶回,请代为举办测验。笼子里是我从幻兽花园里带来的奇兽,测验方式很简单,在毕业生面前掀开布后,请毕业生自行寻找这种奇兽喜欢的食物,只要笼子里的奇兽接受毕业生手中的食物,那名毕业生就算合格,以上。您诚挚的磊伊得·伯雅。”
混和柔莎草制成的信纸,有股淡淡的清新香味,磊伊得·伯雅署名处右边盖着一个图形戳记,画的是神兽“圣龙兰帝”与“双头魔龙瑟塞尔”互相咆哮的样子,那是贝托·托尼尔王国唤兽师学院专属的徽记,和其他各国唤兽师学院使用单一神兽当徽记不同,相当容易分辨。
“想不到这次的测验只是喂喂宠物这么简单。”吐吐胡子开玩笑的说着,伸手掀开黑布。突然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跳过来,贴在笼子栏杆上,朝着笼外猛吐口水,站在旁边的工作人员全都不能幸免,被那奇兽吐的满身都是,只有吐吐胡子不知道使用了什么诺加,竟然在那一瞬间移动到了讲台另一端,但他很不高兴的摸了摸胡子。
毕业生看到笼子里的奇兽,许多女生立刻兴奋的叫了起来。“是巧伊斯!”
笼子里的是一只黑色的巧伊斯,黑布刚掀开时,它冲了过来,闭着眼拼命朝笼外吐口水。现在它睁开大眼,看到外面全是陌生人,反而又吓得躲回角落,无辜的像只初生小猫。
“只是一只巧伊斯,谁不知道它们最喜欢……葡萄,只是,我们普坦度不产葡萄,哼!年轻人鬼点子。”巧伊斯是全雷克大陆最有名的奇兽,没有人不知道它们最爱的是葡萄。但是梅诺思村所在的普坦度区却不产葡萄,而且现在这个季节不是葡萄产季,梅诺思村根本没有商店在卖葡萄。
“各位毕业生,请安静,笼子里的巧伊斯就是这次唤兽师测验的题目,只要它接受你们提供的食物,就算通过测验。现在请各位先去寻找食物,回来后依序排队接受测验,谢谢。”吐吐胡子宣布完,毕业生们立刻也想到葡萄这答案,但也几乎立刻放弃这个答案。
巧伊斯喜欢的其他食物是什么?每个毕业生都在努力的想,不论有没有想到答案,毕业生们开始四处移动,有些人跑回家寻找,有些人找人寻问,但大部份的人跑去找蔬果店老板——考克·雷逊先生,央求他能现在开店。
“你们听我说,听我说!因为今天要举办丰收祭,所有蔬果储存在村子仓库等着晚上使用,我店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可以贩卖。”雷逊先生这辈子第一次被这么多年轻人包围,明明样子显得很高兴,却还是得要拒绝他们的要求。
“考克先生帮不上忙,我们去问村长!”不断求助还是被拒绝,毕业生一窝蜂的来,又一窝蜂的离开,留下决心以后要当村长的雷逊先生。
毕业生穿过水幕来到就位在广场边的村长家门前,发现亚当村长坐在门口摇椅上,而且又在打瞌睡。当犹豫该不该吵醒他的时候,讲台上吐吐胡子说的话引回所有人的目光,“今天第一个挑战测验的毕业生出现了!让我们欢迎,雪音·艾佛特侯爵!”
观众看到一个女孩姿态优雅的走上讲台。她有着极为亮眼的银白色长直发,长相典雅秀丽,皮肤白皙,穿着轻便的深色套装,左手手腕戴着一条腕炼,是由做成雪花状的精致银饰和一个钮扣形饰品串成。钮扣形饰品雕着一只熊蜂在向日葵上采蜜,这是梅诺思村另一个贵族——艾佛特家族的家徽。雪音·艾佛特是布里斯托·艾佛特公爵小女儿,和英帕修·阿普莱特侯爵一样,都是这届的多哈毕业生。
“雪音,你准备好了吗?”吐吐胡子笑着说,他似乎和雪音·艾佛特熟识,因此直呼她的名字。
“好了。”雪音点点头。
“那就开始吧。”
雪音走近笼子,很有自信的张开手掌,“来吧,这是你最爱的食物喔。”她蹲下露出甜甜的微笑说。
黑巧伊斯先是戒备的看着她,然后它注意到她手掌上的东西——葡萄!没想到离开幻兽花园这么多天后,还有机会看到葡萄。黑巧伊斯高兴的往前跳了两步,停一下,往回跳了一步,又停一下,再往前跳了两步,像是非常想抗拒,却又忍不住葡萄的诱惑。
“没关系,不用怕,我没有恶意。”雪音很有耐心的说,态度自然,让人觉得她似乎常和这种奇兽相处。她慢慢的鼓励着黑巧伊斯,虽然花了不少时间,但黑巧伊斯总算接受了雪音,靠过来吃掉她手上的葡萄,看它吃得很开心的样子,雪音轻轻抚摸它柔软的毛,“好巧伊斯。”
“恭喜你!雪音,你已经通过测验!”吐吐胡子显得很高兴,台下村民更是兴奋的拍起手来,因为这是自从十几年前雪音的叔叔——亚特鲁·艾佛特侯爵之后,梅诺思村第一个通过唤兽师测验的毕业生。
“谢谢你,吐吐先生。”雪音站了起来,虽然她脸上表情也是相当开心,但还是保持着礼貌的说。
“雪音·艾佛特侯爵真不愧是艾佛特公爵的女儿,教养真好。”台下村民为雪音鼓掌之余,也开始称赞起这位贵族之女。
“我好奇请教一下,这季节你怎么找得到葡萄?”吐吐胡子问出许多人心里的疑问。
“其实……这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自己也拥有一只巧伊斯,所以家里一向有准备,刚刚只是回家一趟去拿。”雪音轻描淡写的说。但还未成为唤兽师就拥有奇兽,这是相当了不起的事,村民们鼓掌更是热烈。
“原来如此。”吐吐胡子赞许的点点头,“好,请你到旁边稍等。我们请下一个毕业生,喔,是英帕修·阿普莱特侯爵,你准备好了吗?”第二个接着来测验的是梅诺思村另一个贵族,吐吐胡子摸了一下胡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是。其实我和艾佛特侯爵一样,都已经拥有一只巧伊斯。”英帕修毫不掩饰的拿出葡萄走近笼子,也许是因为有了前一个人的经验,黑巧伊斯这次很高兴的跳过来吃掉葡萄。英帕修友善的对它笑了笑,然后就直接走到雪音旁边等候。
“恭喜你。”雪音碧绿的眼珠转向英帕修的脸,又立刻转了回来,脸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彼此。”英帕修点了个头,礼貌的说。他们两个在多哈其实是同班同学,但在正式场合说话总是比较拘谨。
“这……真是太好了,我们梅诺思村又一个人通过测验,恭喜英帕修侯爵。”吐吐胡子说。村民们照例鼓掌,只是连续两个人轻松的通过测验,所有人都在想,这次的唤兽师测验会不会太过简单?
毕业生们听到有两个人通过测验,着急的人不顾挨骂的可能,将村长吵醒。亚当先生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就被簇拥到村子仓库旁,直到开了仓库,毕业生开始挑选测验用的蔬果,他才从村民口中知道原因。
“欧纳夫疯了吗?出这种怪题目。”亚当先生叨念道。
“村长,今年来的唤兽师测验主考官不是老欧纳夫·鲁迪,而是一个叫磊伊得·伯雅的红发青年。”几个村民在旁都笑着说村长老胡涂了。磊伊得·伯雅刚到村子时,一些村民曾带领他拜访过亚当先生。
“喔,原来是那个年轻人。”亚当先生看向讲台,除了吐吐胡子正在引导下一个毕业生上台测验,讲台上并没有其他人。“那他人呢?”亚当生生问。村民们个个都摇头,没有人知道新来的主考官跑哪去了。
“好,我们的第三位挑战者,你带来的是什么?”讲台上吐吐胡子问道。
“齐加顿芹。”这个有着红卷发的高瘦男孩很有自信的说。他回头看了一下台下排队的其他毕业生,大部份的人手中也都拿着齐加顿芹,这让他更加觉得自己选的没错。
“啊,美味的齐加顿芹,犹如初恋般令人难忘的美妙滋味,好比鹗角山那首相约曲,总让人想一听再听。”吐吐胡子像在吟诗般的说。
“吐吐先生,请问……我可以测验了吗?”
“喔,当然,请。”吐吐胡子让开路。
卷发男孩走近笼子,将齐加顿芹伸进笼子里。“快来吃吧,这跟萄萄一样好吃。”他紧张的道。齐加顿芹前端翠绿的小叶子在他手中摇晃,掉下了好几片。
黑巧伊斯看到齐加顿芹,眼睛亮了起来,往前跳了跳,然后它看到了卷发男孩。不知怎么的,它眯着眼停下,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接着就跳回笼子角落,任凭卷发男孩再怎么叫它也不理会。吐吐胡子只好判定卷发男孩测验失败。
看到卷发男孩垂头丧气的走下讲台,拿齐加顿芹的毕业生全部跑回仓库重新挑选蔬果。
“这样先测验的不就吃亏了?”看到这种情形,工作人员向吐吐胡子说。
吐吐胡子和工作人员研究了一下,决定宣布,接下来参加测验的所有毕业生必需在测验开始前排入队伍,而且不能更换带来的食物。
“主持人根本没必要这样做。”台下一个穿深绿斗篷,用兜帽罩住头脸的男人低着头,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他旁边一个小女孩好奇的看向他,他笑着指指自己脚边,一只火红色的猫抬头看着他们。小女孩开心的伸手抚摸那只猫,那只猫偏头朝男人露出嫌恶的表情,穿斗篷的男人哈哈笑着说,“谁叫你是一只可爱的猫。”
“吐吐先生,我家中还有足够的葡萄,我觉得应该提供给大家,这样测验比较公平。”在等待的时候,英帕修对吐吐胡子说。
“我……我想我也可以帮忙提供。”雪音跟着说。
“主考官出这个题目的用意,并不是要所有毕业生都拿葡萄来测验。”吐吐胡子摸着胡子,对他们两个说,“而是要测试毕业生对巧伊斯懂得多少,还有利用巧伊斯的特性——“只亲近拥有唤兽师资质的人”,来找出将来的唤兽师。你们本身都拥有巧伊斯,能通过测验不令人意外,葡萄不是重点,懂吗?”
“是,我懂了,谢谢吐吐先生。”英帕修站回旁边,“也谢谢你,艾佛特侯爵。”他转头对雪音说。
“不客气。”雪音有礼的说,“希望后面会有更多同学通过测验。”
“嗯,但是那只巧伊斯看起来很奇怪。”英帕修指着窝在笼子角落,根本不朝外面看的黑巧伊斯说。
巧伊斯是一种充满好奇心的奇兽,按照它的习性,来到陌生的地方,应该是会兴奋的四处看,绝不该像黑巧伊斯一样躲在角落里。英帕修和雪音很了解这件事,因此两个人担心的讨论了一下,但也猜不出是什么原因。
午后的天空依然晴朗,气候炎热,因等候而感觉无聊的民众开始在水幕顶篷边缘玩起水来。小孩子手搭着肩,排成一列长龙在水幕内外穿进穿出,玩的不亦乐乎。
吐吐胡子从怀里掏出一个铜制的怀表,打开来圆型的表面上有一支向右前进的队伍。仔细的看,带头的是个敲的咚咚响的大鼓,大鼓后头跟着喇叭、提琴、吉他、笛子等好几种乐器,正在边走边演奏一首雷克大陆常听见的童谣。偏在表面左上方的两个太阳洒下光芒,在乐器队伍的前方地上形成一浅一深两列影子。怀表上缘2/3圈标着时间的刻度,从大太阳圣沃尔的位置来看,现在是下午接近两点半。
“再五分钟测验开始,请各位毕业生尽快排好队。”吐吐胡子看着怀表上的刻度道。
仍在犹豫的毕业生听到只剩五分钟,大多匆匆选了蔬果就去排队,最后只剩一个娇小的女孩还在寻找。“小女孩,时间快到了。”亚当先生好心的提醒她。
“我怎样都找不到罗潘根。”女孩边说边转过身来,焦急的样子全写在脸上。
“艾薇莉丝!你也要考唤兽师?”亚当先生讶异的说。
“是……是呀。”艾薇莉丝显得很不好意思。
“瑞迪欧他同意你考吗?这似乎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亚当先生开始叨念起艾薇莉丝的父亲。
“啊,亚当先生,你有罗潘根吗?”艾薇莉丝频频转头去看低头看怀表的吐吐胡子,担心她会超过排队的时间。
“你说罗潘根?要那个做什么?你肚子不舒服吗?”听到艾薇莉丝问的话,亚当先生满是皱纹的脸露出忧心的神色,好像准备立刻去叫医生过来。
“我没事,我是想要给巧伊斯吃的。”艾薇莉丝又回头看了看。
“巧伊斯会吃罗潘根吗?”亚当先生好像听到什么稀奇的事,推了推老花眼镜,瞧着艾薇莉丝。
“剩下三分钟。”讲台上吐吐胡子清晰有力的声音传来。
“亚当先生,我没时间解释了,你知道哪里会有罗潘根吗?”艾薇莉丝急的简直快要掉眼泪。
“通常要找蒙果斯才会有罗潘根……”亚当先生说。
蒙果斯·当颇医生住在村子东边的比格树菇,离广场有二十分钟以上的路程,现在即使会飞也来不及过去。艾薇莉丝颓丧的坐在仓库门口的木箱上,显得很难过。
“……可是我最近老是肚子疼,所以刚好有向蒙果斯要了一些带在身上。”亚当先生慢慢的把话说完,然后从身上口袋拿出一个白色小袋子,用手指从里面捏出三四块半圆型淡红色的东西,递给了艾薇莉丝。
原本以为已经没希望找到罗潘根,所以艾薇莉丝刚拿到手上时只看了一眼,却没有反应,直到吐吐胡子说,“剩下一分钟。”她才跳了起来,看着手上的罗潘根说,“就是这个!亚当先生,太谢谢你了!你救了我一命。”她惊喜的样子让老村长呵呵大笑。
“亚当先生,等我测验完一定做你最爱吃的南瓜派谢谢你。我先去排队了。”艾薇莉丝终于赶在吐吐胡子说时间到之前排到了队伍最后面。
“巧伊斯真的会吃罗潘根吗?”亚当先生在艾薇莉丝离开后又说了一次。
注12齐加顿芹产于贝托·托尼尔王国东部与安勒毕齐王国交界处的齐加顿河流域,紫红色的长茎水份丰富味道酸甜,近似于葡萄,因此据说也是巧伊斯特别喜爱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