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残象2
对于他人的过去,我尽量的不去过问,因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会有什么帮助吗?
我也不喜欢去了解别人,因为那对我而言是一项极大的负担。我没有多余的力气与能力去管别人的事情,原因是我自己就是一个岌岌可危的人。
我平常的表现就是非常的平凡,我尽量的遮掩自己,不到最后关头我绝不展示我的能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我自己,我希望现在的我是一个最最最普通的一个人。
时间是十二月中的某一天,这个日子,高维斯的生日,一个几乎令我原形毕露的日子。
高维斯生日这天,我们四个人骑着两辆机车,跑到一座山上去玩。这座山离我们的学校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大概骑了半个钟头的时间吧!我们在山下的便利商店里买了两打的啤酒,也买了两大包的卤味带上山去,准备在山上给他玩个通宵。
这座山在过去是一座军用碉堡,后来由于部队撤离,这里便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荒山野地。也由于台湾社会的变型,所以这里亦成为一个社会上的死角,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很多,不管是好的、坏的都曾有过。那我们又干嘛跑来这里呢?陈全昌说我们四个大男人怕什么,反正也不会有人来强暴我们,就算有的话,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啊!后来连冯子杰都被他说动了,我又还能说什么呢?
我们找了一个满大的碉堡,是没有与其他不认识的人在一起的堡垒,然后搬了几块石头,生了一堆火,四个人就这么坐了下来,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我们从天南聊到地北,啤酒一口一口的喝、烟一根一根的抽,碉堡外依旧吹着那坚冷、硕大的北风,呼呼的窣呼声虽然令人感到身体上的极度寒冷,但是我的心头上却是热滚的。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吧,这一天连子杰的话都变的比较多了起来,真的,我们聊着对于目前的状况,聊着自己的一些琐琐碎碎事情。子杰他真的是说出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一些好玩的、感性的、遗憾的、无奈的,一个字一个字的从他嘴里脱颖而出。
我感觉的到,在他的心里,也是压抑着庞大的是是非非,否则他不应该是像如此这样的。
但是在想想看,活在世上的人们,哪一个不是背负着关于自己的一切而生活下去?每个人的人生是由自己的双手去规划、去开扩的,由自己来掌握想要走的路,这是最幸福的一件事。然而这个世界上却有着一批可怜虫,他们所谓的“人生”,一切都是一生下来就注定好了的,不,或许可以说,是还没出娘胎就已经被人决定了的。
在我来看,这真的是最不幸的一件事。
高维斯也是,一别于他往日的调皮,一副正经的样子讲了一些令人心思起伏的往事,倾听着他们的过去,我觉得我的心思动摇了。
我原以为我所封闭的“心”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完完全全的被自己定型了,但是很显然的,我错了,或许也可以说,我失败了。
两年前,我抛弃了一切、企图忘却过去所有的记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我自己,我的人生从今天开始,要由我自己去开创、去发掘,我不再是过去的我,不再是那个充满不平之气、无法伸张自我意识的我。
但是新生的我却因为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三个人,而败的一塌糊涂、溃不成军。
我对于眼前这几个人的感觉再次的感到真实。
我对我自己说、我也很想对他说:“是的,我真的找到了一群朋友,不是以前那些围绕在我身边的那种人,而是真正的朋友。”
当然,这样的话我是说不出口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还不认识我,他们三个人认识的只是目前的我,对于我的过去,他们一无所知。
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但是拖黑夜笼罩四周的福,他们没有看的到。
“你呢?怎么都没听到你说话?”全昌突然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我连忙抬头:
“啊……我啊?我……”我哑口无言,而且心虚的望着地上的空啤酒灌,因为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好,是该说一些假的事情混过去,那些我早就在心里掰好的,准备随时拿出来用的那些;还是那一切所谓真正的过去。
迟疑了一会儿,我望着他们说:“还没准备好……你们也知道……我……”
高维斯笑着说:“没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我呆呆的望着他,讲不出什么可以打圆场的话。
“我…我会说的,但是……时间…还没到……,我的意思是……”我结结巴巴的道,讲出来的话连我都不是很懂。
冯子杰笑:“那就别说啊,要越过自己的心防很难,但要突破别人的更难。当你做好一切准备的时候在对我们说不迟。”
我笑了笑,还是望着地上。
一阵时期的无语,让我们都觉得气氛尴尬了起来。
高维斯打破了沉默,这是他的哪手好戏,毕竟他们都是刚成年的男孩子,个性都还属于活泼、开朗的阶段,几句话就化解了彼此间好一下的冷场,我也乐的跟随在他们之后,尽管我的心思突然的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我们四个人又吵闹了一会儿,就收拾了一下,骑着我们的车子离开了刚才玩闹的地方。然而才出发了不到两分钟,我就发觉不对了。
不知道他们三个有没有感觉到,至少我是完完全全的感到我们四个人已经成了别人的目标。因为在漆黑的山路之旁,我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点点的花茫,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这种现象更证明了来者不善这句话。
这种能力是我过去的身份所养成的敏锐感,使得我对自己周遭的环境拥有相当大的注意力。好久不曾出现的感觉一下子重新回到身上,我只觉得肾上腺素不断地分泌,有一种残暴、血腥的快感慢慢地累积在我的心头。
我所感到的是,有不少人正在暗中的观察我们,不管这些人的目的是好是坏,我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怒火。要找人监视也要技术好一点,一上来就被我发现,可说是窝囊至及的了。
我载的是陈全昌,大概又骑了两分钟吧,果然,在我们的右侧有一条小路,过了小路之后,从小路出现了几台摩托车,跟在我们的后面。陈全昌问我:“有人在后面。”我没有回话,继续骑我的车,而冯子杰这时也骑靠近了我们这边,他说:“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没关系,我们骑快一点,摆脱那些人再说。”我向冯子杰这样道。
当我们骑的越快,后面的那几辆车子也跟的越快,一直紧紧的尾随着我们,“我看情形不对!这帮人是冲着我们来的。”全昌在我耳边轻轻的说。我还是没有回答他,但是我心里面暗骂他这个笨蛋,对方行为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你还这样告诉我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突然,我发现在我们前面不远的地方有几辆车子停在那边,我脱口道:“糟了!”
我的声音连在旁边的高维斯和冯子杰的听到了。看样子是没办法了,两旁都是树木,只有眼前这一条路,对方早已布好一切,等着我们进网。
我和冯子杰缓缓的将车子停了下来,但是并没有熄火,陈全昌大声的问:“有什么事吗?”我前后看了一下,有快十台车子,也就是说对方最多有二十个人,我在心里笑了一下,这种架势也敢来堵我,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当然,我不排除还有其他的人躲在暗处,可以随时出来对我们不利,可是感觉上又没有其余的人在暗中窥视着我们,难道当真只有这些混混?事情真的有这么单纯吗?
前后两边的人都没有回答陈全昌,但他们却下了车子,慢慢的向我们走来。望了一下这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书读得乱七八糟的小流氓,只会到处惹是生非,真可说是社会的废物。这种人一无是处,简直就是人渣,仗着人数多,专门欺压一些正正当当社会上的人。
我不知道冯子杰他们三个人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一般人碰到了类似的事情必然不免会心里感到紧张,这是相当正常的现象。
我心里盘算着,我该用什么方法化解现在的情况呢?是笑脸迎人呢?还是暴力相向?而当我在想的时候,我们四个人之中最会闹事的高维斯说话了。
“各位有什么事吗?”维斯表现出来的架势相当的不错,在如此的情形之下还能有这样的镇定,的的确确是非常的有胆识。
看来是对方最有架势的一个家伙说话了:“也没什么事情,兄弟们无聊,想找些乐子玩玩”
眼前的这个男人我看了就碍眼,虽然年纪看起来还不过二十五、六岁,但长的却是一副凶狠、痞子样,在他身上一点有用的价值也找不出来。别人看到了或许心里会有一阵不安感,但是看在我的眼里,却是感到极度的不顺眼。当我一听到他讲话的时候,我心里的杀意就已经慢慢聚集了,暗暗打定主意准备拿这个家伙作为我在台湾第一个干掉的人。
“我们只是学生,来这里看看风景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还请……”冯子杰话还没说完,这个男人就大声的说:“上!”
一声令下,两旁的人马就大刺刺的围攻了过来。
天啊,子杰还真是会说话,黑压压的一片那来的风景可看啊?没办法,我只好道:“大家小心应付。”
我们四个人背靠背,面对着四方涌来的混混流氓。虽然在我看来,这批人根本就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容易打发之至,但是对其他三个人来说,现在的状况可能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
论身手,我不替他们担心,因为长了那么大,电视电影里的暴力镜头也都看多了,打起来应该都还有一点架势,不会吃什么亏,但是由于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心里的恐惧和负担都相对来的较大,也因此下手以及招架之际免不了会带着几分的生涩与放不开,而我所担心的就是这个。
我边打边护着其他的三个人,慢慢的退到了人比较少的一边,我的想法是退到背后没有敌人,这样一来我比较放心他们。我趁着时间上的空隙,望了几眼当时的状况,不出我所料,就算是温文如子杰也都不会在这些流氓的手下吃到亏,顶多也只是被揍几下罢了,然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当我确定我们有一方面的背后完全没有对方的人马后,我就站定了不动,而他们三个人也很有默契的转了过来与我并列,形成一字排开的面对着对方。一旦达到了这样的局势,我就完完全全的放心了。
对方那惹人厌的老大怒道:“没用,拿东西!”一时间,批哩啪啦的声音响彻云霄,铁链、西瓜刀、蓝波刀、噼材刀纷纷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我只觉得好笑,来到台湾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些东西,除此之外,只有在香港的电影里头看过而已。除了好笑,我也感到很兴奋,终于有机会可以玩玩这些“武器”
了。
陈全昌问子杰:“怎么办?”冯子杰转过头来问高维斯:“要拼还是要逃?”而维斯带着没有主意的眼神望向我,这时连他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眼看着对方人马一步步的逼近,我问他们:“你们会不会打架?”他们三个人同一时间的点点头又摇摇头,表示要空手打的话没关系,可是现在对方耍婊,有刀子、链子在,那就不一定了。
我这时也无法再顾及我自己的身份了,说道:“我来。”
他们瞪大着眼珠子看着我,我又说:“等下你们不要出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不等他们说话,我已经踏出了一步,向那些混混走了过去。
说实在的,我一点都不将眼前的刀械放在眼里,因为这些家伙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使用他们拿在手里的“武器”,我就如同在对付小孩子拿玩具般的一一将他们手里的刀械夺下来,在送上一吨扎扎实实的拳头。
流了一点汗,没一会儿功夫,一干人已经蜷着身体躺在地上呻吟了。我自己下的手我自己知道,用多少的力气可以让他们躺在地上一阵时间爬起不来,这些我都拿捏得很准确。当然,我没有取他们性命的意思,因为这些家伙都只是小喽喽而已,而我的目标是这些人的带头——那个我一上来看了就不爽的垃圾。
那个带头的看来相当的愤怒,一拳向我扑了过来,我用手一拨就挡了开去,然后算准了力气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之上、肋骨之下,横隔膜的地方。
就这么一下,这家伙就倒了下去。我低头看了他一下,准备一脚踩在他的头上,结束他生命的时候,有人叫了一声“等等。”
我回头一看,是陈全昌叫的,“别杀他,没那么严重。”他又说,并且跑了过来。我冷冷的望着他,脑海中的杀意并没有因为他这么一叫就压下心头,子杰和维斯听他这么一说也快步的跑了过来,显然他们两个都没想到我准备杀了躺在地上的这个人。
“文伟,别这样,别杀人。”他缓和的对我说,这时高维斯和冯子杰也已经来到了我身边,当着这些人的面,我尽量的降低自己的杀气,我喘着气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子,我才道:“也对,算了,我们快走吧。”陈全昌听了我的话之后也呼了一口气,笑着说:“对,对,我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