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与张氏且惊且喜,久之,曰:“烈士不欺人,固无畏。”促鞭而行。
及期,入太原,果复想见。大喜,携诣文静。诈谓文静:“有善相者思见郎君,请迎之。”
文静素奇其人,一旦闻有客善相,遽致使迎之。使回而至,不衫不履,裼裘而来,神气洋洋,貌与常异。虬髯默然居末座,见之心死。
饮数杯,招靖曰:“真天子也!”
公以告刘,刘亦喜,自负。
既出,而虬髯曰:“吾得十八九矣。然须道兄见之。李郎宜与一妹复入京。某日午时,访我于马行东酒楼。下有此驴及瘦驴,既吾与道兄俱在其上矣。到即登焉。”又别而去。公与张氏复应之。
及期访焉,宛然二乘。揽衣登楼。虬髯与一道士方对饮,见公惊喜,召坐。
围饮数十巡,曰:“楼下柜中有钱十万,择一深隐处驻一妹。某日复会我于汾阳桥。”
如期至,即虬髯与道士已到矣。俱谒文静。时方弈棋,揖而话心焉。文静飞出迎文皇看棋。道士对弈,虬髯于公傍侍焉。俄而文皇到来,精彩惊人,长揖而坐。神气清朗,满座生风,顾盼娓如也。
道士一见惨然,下棋子曰:“此局全输矣!于此失却局哉!救无路矣,复奚言!”罢弈而请去。
既出,谓虬髯曰:“此世界非公世界,他方可也。勉之,勿以为念。”因共入京。
虬髯曰:“计李郎之程,某日方到。到之明日,可与一妹同诣某坊曲小宅相访。李郎相从一妹,悬然如磬。欲另新妇祗谒,兼议从容,无前却也。”言毕,吁嗟而去。
公策马而归。即到京,遂与张氏同往。乃一小版门子,叩之,有应者,拜曰:“三郎令候李郎、一娘子久矣。”
延入重门。门愈壮。婢四十人,罗列庭前。奴二十人,引公入东厅。厅之陈设,穷极珍异,巾箱、妆奁、冠镜、首饰之盛,非人间之物。巾栉妆饰毕,请更衣,衣又珍异。
即毕,传云:“三郎来!”乃虬髯纱帽裼裘而来,亦有龙虎之状,欢然相见。催其妻出拜,盖易天人耳。
遂延中堂,陈设盘筵之盛,虽王公家不侔也。四人对馔讫,陈女乐二十人,列奏于前,若从天降,非人间之曲。食毕,行酒。家人自堂东舁出二十床,各以锦绣帕覆之。既陈,尽去其帕,乃文簿钥匙耳。
虬髯曰:“此尽宝货泉贝之数。吾之所有,悉以充赠。何者?欲于此世界求事,当龙战三二十载,建少功业。今既有主,住亦何为?太原李氏,真英主也。三五年内,即当太平。李郎以奇特之才,辅清平之主,竭心尽善,必极人臣。一妹以天人之姿,蕴不世之艺,从夫之贵,以盛轩裳。非一妹不能识李郎,非李郎不能荣一妹。起陆之贵,际会如期,虎啸生风,龙吟云萃,固非偶然也。持余之赠,以佐真主,赞功业也,勉之哉!此后十年,当东南数千里外有异事,是吾得事之秋也。一妹与李郎可洒酒东南相贺。”
因命家童列拜,曰:“李郎,一妹,是汝主也!”言讫,与妻从一奴,乘马而去。
数步遂不复见。公据其宅,乃为豪家,得以助文皇缔构之资,遂匡天下。
贞观十年,公以右仆射平章事。
适南蛮入奏曰:“有海船千艘,甲兵十万,入扶余国,杀其主自立。国已定矣。”
公心知虬髯得事矣。归告张氏,具衣拜贺,洒酒东南拜之。乃知真人之兴也,非英雄所冀。况非英雄者乎?人臣之谬思乱者,乃螳臂之拒走轮耳。我皇家垂福万叶,岂虚然哉。
或曰:“卫公之兵法,半乃虬髯所传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