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荒漠
批斗会一般为了防止女方羞愧自杀，都不安排她到会场，而男的就要到会上念读自己的检查。
男司机是一个长着酒糟鼻子的男人，一看就是需求旺盛而且色胆很大的人，早都结了婚。
他读的检查可不是像后来很多会议的发言，可以随便敷衍和讲大道理。检查必须把发生私通的地点、时间和情节交代清楚，要把为什么发生私通的思想动机深刻自挖。当时江清华同学妈妈私通的司机就这样在严肃寂静的会场念读自己的检查。
当他念道：“我因为经常开车出差，她就托我帮他买这里没有的外地的东西。”这就是当时司机牛逼的地方，因为他们可以经常开车出差，所以当时司机、医生和卖猪肉的成为社会上最香最有本事的职业。
他吞吞口水接着说“我就为了拿买来的东西送到她家里，也就经常到她家喝茶聊天，久而久之我们说话就很随便了，也经常说比较过分的玩笑。一次，我又送她托买的东西到她家，送完东西我坐了一下想要走了，她说他老公值夜班不回家，小孩已经睡觉了，她睡不着便挽留我多坐会儿。我以为是她暗示我喜欢和我做什么，就继续坐在她家里。
其实我一看到她丰满的身材我都喜欢她很久了，所以当她站起身来为我的茶杯加开水的时候，我就很冲动从后面抱住了她，她喊了两声‘不要、不要’就没有反抗，身子很快地软了下来，倒在我的怀里，我们就这样做了。我这样做是很错误的，是犯了男女生活作风的错误，是坏思想，我今后一定要坚决改正。”
听到这里，台下的女同志脸都红了，男同志们大多愣神瞪大眼睛看着做检查的“奸夫”，焦急等待精彩的下文，没想到检查的人那么快就说完，当然不过瘾，胆大的就在台下喊，“你不老实，你还没有坦白你是怎样勾引她的，难道是她勾引你，说清楚！”台下一片哄然，有爱恶作剧的男人就用手指捏住下唇吹起了口哨起哄，会场顿时乱哄哄的。
主持人一看不对，但是又不能随便制止群众批斗的热情，就严肃地对“奸夫”说：“是啊，照你刚才的检查，难道是女的主动勾引你，你必须端正态度，把你怎样勾引人家的事实交代清楚。”
“奸夫”其实哪敢把责任推给女方，只是他的水平也就只够写出小学三年级的作文，就一脸委屈地低着头，小声地辩解：“我说的是事实，是事实，没有欺骗组织啊。”
主持人领导当然不能由你说什么就什么，不然的话开会批判你岂不是处理你太重？于是就站起来指着他说：“如果你说你做这样的坏事只是一时冲动，那我问你从那次以后你又找人家有了多少次男女关系，每次多长时间？”台下都为领导的敏捷思维和果断威严所折服，很高兴地鼓起掌来，在台下喊出声来：“对、对，你到底有了多少次。”酒糟鼻子只好红着脸说：“我也不记得多少次了，反正从那以后她老公在厂里值夜班，她就在她家前面搬出来她家的那盆万年青，我看到了就在晚上到她家在一起。”
哇哈！你这对通奸的人还学会了联络暗号，用与敌人周旋的那套来乱搞男女关系，真是又可笑又可恨！大家都这样在心里骂道，嘴上却在喊“你们都有多长时间了，怎么她小孩都不知道？”“奸夫”只好说：“我也不记得多长时间，但是记得有一次我们有了两个小时。虽然她有时候会出声，我都叫她轻声点。她小孩都比较早睡觉，到我们俩玩的时候他已经睡得很沉，完全没有听到我们的声音。”
领导看到再讲下去，批斗会就有可能变成了私通的教唆会了，这才回过神来，马上“咳嗽”两声，对奸夫说：“好了好了，你今天的检查还有一定的认识，但是坦白还不彻底，认识错误还不够深刻，你先下去。回去以后继续写出深刻的检查。”
批斗会就在大家意犹未尽的气氛下结束了。每当召开这样的批判会，大家都感到像过节一样兴奋和快乐。因为当时不要说能够看到黄色录像，就是在电影上也没能够看到青年男女拥抱的镜头，更不要说有接吻的画面了。
人性的这一面遭到人为的抑制，正常的需求不能抒发，就会用特殊的甚至变态的方式表达和宣泄出来。
江清华邻近的一个大队，在他五年级的时候，就又发生了一件令人羞耻而又令人悲哀的事件。
事情是这样的，那个大队有一个初中二年级的男学生，年年都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因为他爱看书，平时就偷偷读了一些被当时上面批判的封资修小说。其实所谓禁书根本都没有性描写，而是一些很正规的的爱情描写，如《青春之歌》、《林海雪原》、《红岩》等有爱情描写的小说，这些小说在七十年代都是被上面定为“封、资、修的毒草”，是禁书。
他看了后也就认为是毒草，并不为里面的革命者的英雄事件所感动所敬佩，他也相信上面宣传这些英雄人物都是“修正主义”的英雄，并不是真正的革命英雄。但是他在告诫自己不要受到小说“修正主义”内容和思想毒害影响的同时，他又为里面的爱情精彩描写而入迷。
如果他不是一个性格内向和腼腆的人，他也可以通过与女生的交流使自己对异性的渴望得到减缓，偏偏他不是开朗的男孩。因此每次偷偷看到小说里的爱情描写他就对异性无限的遐想，当遐想难于遏止的时候，他就悄悄地学会自我缓解，毕竟他十五周岁的年龄，已经发育过了。事情过后他兴奋了一阵子，就后悔起来。但是下一次又在渴望和冲动中重复再来。
有一次，他到集体的洗澡堂洗澡，六月天到了傍晚七点来钟，还有朦胧的光线。他们大队的澡堂的墙壁是用土砖砌起来的，而屋顶是用稻草来盖的，稻草屋顶的下面是有横梁撑住的。墙体和房顶的稻草就有二十多公分的空隙。因为这样简陋而不够封闭的澡堂，经常就有胆大的男子偷窥女人洗澡，虽然过一段时间就有女人尖叫被人偷窥洗澡，但是总是抓不到真正的流氓。虽然大队里都猜测到是哪几个比较下流的男人干的好事，但是没有现行也就不了了之。只有被偷窥到的女人吃亏倒霉。
这天这个“三好生”刚看完了一段爱情描写，心里就热乎乎地，想去澡堂洗个澡褪一褪火。也真巧那天男澡堂里只有他一人，其他人不是还没来就是已洗过了。在他脱了衣裤准备洗澡的时候，隔壁传来了十分优美的女歌声，唱的是当时每天广播都会放的《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她一听就知道是大队广播站的女播音员的歌声，那富有柔美而不失高亢的歌声就像一串串撩动燥热的催情素，令他陶醉令他亢奋！
平时他几次看到秀发飘逸、肌肤润滑、身材完美的女广播员走路，都会偷偷地注视她，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他听说经常都有女人在澡堂洗澡被窥视过，但都没有人被抓过。自己从来运气都不错，为什么就不能试一试呢，就一次，今生再也不会做第二次，我向马克思保证！但是如果被抓到呢，哪我不就一辈子毁了，还怎么做人！他在脑海里两个念头不断地在斗争着，“看”还是“不看”焦急的碰撞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