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民国七年七月初七,一年一度的乞巧节。
街上人头攒动,少女们彩衣翩翩,就等着参加晚上的游园灯会。
可少帅府内,却一片祥和肃穆。
段茵丧着一张脸,怀里抱着一束火红色的玫瑰,和张副官一起站在少帅的书房门外。
半刻前,她刚买好花从花店出来,便被少帅的亲信张副官匆匆请回了帅府。
一路上段茵一直在琢磨到底是何事让少帅如此着急。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于是试探性的问身边的人道,张副官,你可知,少帅找我有何事?
张副官摇头,少帅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猜的,段秘监还是别做停留,进去吧。
说完,张副官便敲响了书房的门,并顺手推开。
段茵深吸一口气,收敛起脸上的表情。
她告诉自己,在少帅面前必须时刻警惕。
全因她不是真正的段秘监段词书,而是他的同胞妹妹段茵。
一转眼,她女扮男装代替重病的同胞哥哥入职帅府已经两年有余。
这两年多以来,她没有一日不提心吊胆的活着。
不过好在,哥哥的身体已经基本痊愈,再过不久,他们就能回到各自正确的位置上去,她便再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想到这里,她紧张的心情也有所好转。
此时少帅司明封正坐在书案前批改公文,听到段秘监三个字反射性的抬头,一眼便瞧见段词书怀抱着一大玫瑰站在门外。
仅这一眼,他的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没来由的醋意。
原来她一下班就跑去买花了,难不成她晚上还要约姑娘去过节?
一想到这儿,司明封的眉头便深深皱了起来,心里更是难以抑制的煎熬。
段茵傻傻的抱着火红的玫瑰,视线恰好撞进少帅不悦的眸子里。
她斟酌片刻,转身将手中的花一把塞进了张副官的怀里,而后笑道,这花今晚对我十分重要,劳请张副官替我保管片刻。
说完,整了整衣衫,走了进去。
段茵在书房内站定,也不敢抬头,只压着嗓子,问道,少帅,您找我。
嗯。司明封声音淡淡,不是很想搭理她。
他的视线越过段词书落到门外的张副官身上。
张副官一抬眼,却看到少帅脸色阴沉着,一双犀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怀里的玫瑰花?
张副官被他盯的心里发毛,浑身止不住的起鸡皮疙瘩。
他今日是做错了什么?
少帅
为何要用一副杀人的目光盯着他看
他顺着少帅的目光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花,又抬头看了看站着的段词书,脑中突然一根弦绷紧,瞳孔震惊。
难不成少帅他
张副官不敢往下想。
又听司明封不悦道: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
张副官没敢再多呆一秒赶紧将书房的门关上。
看着那束碍眼的花消失在视线里,司明封的心里这才稍稍觉得舒缓了一些。
他低着头继续批改公文,因为心里吃醋也不去管段茵。
段茵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出声,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忙于批改公文,她也不敢打扰,只能垂着头盯着自个儿的鞋子发呆。
她忽然想到三年前。
三年前大帅病危,内部,他所管辖的华南华北地区开始频繁躁动,外部,其他管辖地的元帅对华南华北虎视眈眈。
就在大家都以为要大难临头的时候,当时不过二十一岁的少帅司明封不顾众人非议,使出雷霆手段全权接管了一切事务,且在极短时间内便稳定了国内局势。
至此华南华北地区享了三年安宁,少帅司明封的名字更是直接响彻国内大街小巷。
段茵也是在那之后不久,女扮男装,做了他的秘监,做一些记录和文案校对的工作
她就这么神游着,却未发现书案后的司明封已经不知何时停了笔,正在淡淡地盯着她。
在司明封的眼中,段词书可谓是他最中意的下属。
十四岁便考取了县试第一,文采斐然,后又留学海外,阅历和见识皆高人一等。
和他手下那些迂腐的官员比起来,段词书这人可太合他心意了。
也因此这两年来不论大小事务司明封皆喜欢问询段词书的意见。
可久而久之,外面竟传出了他喜好男色一事,又嘲这段词书如此得宠不过是凭着长了一副好的相貌。
司明封听了觉得简直荒诞至极,遂利用铁血手腕处置了散播谣言的几人。
至此,无人敢再提这事,可司明封心里又莫名觉得不舒服起来。
因为他发现,每每和段词书在一起商讨要事之时,他总是忍不住想要看向她,靠近她。
甚至有一回在送她回家的汽车上,趁着段词书睡着还偷亲了她的唇。
当两人的唇瓣相触的瞬间,司明封的脑子轰然炸开。
下一瞬他便惊恐的将身子贴到了车门上。
他方才做了什么?
段词书和他都是实实在在的男子!
可他竟然亲吻了一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