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
是谁按下的开关？
眼前一黑，意识完全消散前，秦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天，她下面在流血！”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
————
梦里走马观花的是她已经过完的二十四年人生。
秦暖的出生大概就是别人口中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的那种，父亲是北城首富，母亲是国际知名芭蕾舞演员，父母恩爱，家庭和睦。
唯一的缺憾是，大秦暖三岁的哥哥，出生后不久就被仇家绑走，从此下落不明，生死成谜。
三年后，二胎生下秦暖，产后大出血，秦夫人只能摘掉字宫。
作为秦家唯一的孩子，秦暖几乎是泡在蜜糖罐子里长大的。
秦孟江有意让她女承父业，但她却不是经商的料子，正当秦孟江发愁之际，十六岁那年第一次参加秦氏年会的秦暖，对沈沉轩一见钟情。
追他两年，十八岁确认关系，二十岁和他领证。
二十四岁……
他们第二个结婚纪念日，他便送她一份大礼——
家破人亡。
秦孟江跳楼自杀，秦氏尽数被侵吞，彼时，秦暖才知道，她爱的是个对她没有半分感情的复仇机器。
梦里酸甜苦涩散尽，秦暖悠悠转醒。
光线有些刺眼，她试图伸手遮挡，却因此牵扯到手背上扎着的针头，‘嘶’的痛呼一声，最后那点睡意也因为疼痛一下消散干净。
她这是在医院？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接到电话的时候吓死我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
“不用了，惜惜。”
秦暖连忙喊住她，喉咙有点哑，“我已经没什么事了。”
童惜是她的闺蜜，也是她落魄这一个月以来，唯一愿意站在她这边，并且收留她的人。
闻言，童惜迟疑了下还是返回床边，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小暖，你真的没事吗？”
“嗯。”
秦暖虚弱的勾了勾唇，“只是有点低血糖。”
“可你……”童惜欲言又止。
她拉开床头抽屉，拿出几张检查报告递给秦暖，“小暖，医生说你怀孕了，胎儿已经七周多……”
“你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围堵你的那群记者刚好在场，所以……”童惜没有接着说下去。
秦暖其实也不意外，“所以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怀孕了是吗？”
“倒也没有……很奇怪，事情过去十多个小时了，三分钟前我看手机，还是一片风平浪静，没报道半点关于你的消息。”
顿了顿，童惜看她一眼，见她神色没有变化，猜测，“会不会是沈沉轩？你说他是不是……想要这个孩子？”
想要孩子么？
呵……
他压下这个消息，无非就是不想叫地球另一端的某个人看到罢了。
秦暖眼底划过一抹讥诮，贴在小腹上的手松开，手臂静静摆到身侧，“他现在就差去秦家墓园挖坟鞭尸顺带放一把火了，又怎么可能要我生的孩子？”
“……”
“你叫医生帮我安排打胎手术，只不过手术费可能得你先帮我垫付一下。”秦暖一瞬不瞬的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童惜愣了下，“小暖，你不要这个孩子？”
秦暖凄然的勾了勾唇，不再言语。
————
因为是在同一家医院，吊完点滴，吃了些东西，秦暖便简单收拾了下去了江秦心所在的重症监护室。
已经过了探视时间，她只能趴在窗上隔着玻璃看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妈妈，小暖来看你了……”
眼泪无声的往外涌，记忆中的母亲优雅美丽，有这个世界上最亲切的笑容。
可现在……
她躺在那里，生命一点点消耗，像是凋零的花朵，随时可能和父亲一样离开她。
秦暖胸口一阵起伏，嗓音哽咽的不成样子，“妈妈，我还是凑不到手术费，你是不是也觉得小暖好没用？对不起妈妈，我没能保护好你，真的对不起……”
“江秦心家属？”
秦暖哭的伤心，突然听见自己妈妈的姓名，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是查房的护士，“怎么回事？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你妈妈的住院费已经没剩多少了，想继续住着就赶紧去续交，不然明天一过别怪我们把人丢出去。”
“怎么会……”秦暖随意用袖子将脸上眼泪擦掉，模样分外无助，“我记得昨天还有两万多……”
“你妈妈什么情况需要我再解释给你听么？两万块钱够用几小时的？”
“……”秦暖原本觉得眼下最大的困难是那两百万的手术费，却没想到……
她现在浑身上下所有钱加起来甚至还不到一千块。
秦暖过去二十几年从没求过人，最近这一个月，这却成了家常便饭。
然而，效果往往不尽如人意……
“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再宽限几天，你们院长以前和我爸爸交情很好的，这栋楼还是我爸爸出钱建的，你和他说，我一有钱就会过来缴费，我……”
“交情？”
护士退开一步，一脸鄙夷的打断她的哀求，“这玩意儿真这么管用院长怎么不出来见你？我说句不好听的，秦小姐你这个情况大家心知肚明，手术费你既然拿不出来，那就早点把人接走，这样省下来的钱说不定还够给你父母办个体面的葬礼。”
是不是她扮了几天乖，就真给人一种她很好欺负的错觉？
听见最后那句话，秦暖神情一点点冷下去，“你爸妈给你了完整的五官，就是为了让你满嘴喷粪的么？”
“你……”
“滚！否则我不介意破罐子破摔，临死拉个垫背的！”
“拽什么拽？我看你明天拿不出来钱怎么办……”护士这才骂咧咧的走了。
秦暖浑身脱力的在加护病房外靠着，满脑袋都是手术费三个字。
钱……
而且还是两百万的巨款。
难道真的已经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么？
沉思中，秦暖双手无意识的贴上小腹，灵光一闪，或许……
————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不意外，沈沉轩的电话打不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