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槐心猛地一颤,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攥紧了衣袖。
“母亲也知夫君的性子不喜受人摆布,儿媳恐不能做主。”
商老夫人当即沉下脸:“你这毒妇,是想我商家在你手上绝后吗?!”
燕清槐垂着眼帘:“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商老夫人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语气带愠:“你既同意,那纳妾一事便定下来。正好我娘家有几个侄女,身体康健又温婉贤良,定能与你相处得来。”
燕清槐愣住,双腿似是灌了铅似的钉在原地。
老夫人哪里是让她自己去为商成渊寻一门妾室,分明就是在等她这句话。
不一会儿,厅内进来几名女子,各个容色俏丽。
燕清槐看着她们生动的容颜,心底泛起阵阵酸意。
她竭力不让自己在人前失,而商老夫人的话却再度给了她打击。
“你务必要让我儿同意纳妾,为商家繁衍后嗣。”
燕清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老夫人院内离开的。
她浑噩地走着,心情始终都静不下来。
“夫人,咱们到姑爷办差的地方了。”身边的小梅提醒道。
燕清槐这才回过神来,忙转身准备离去。
小梅忍不住叮嘱道:“夫人,您可千万不要和姑爷说纳妾事情,否则姑爷定会不喜。”
这时,身后传来侍卫的声音:“商大人”。
燕清槐脚步一顿,转身望去。
只见商成渊和身穿飞鱼服的夏莹并肩而行。
雪天地滑,夏莹脚下一滑,商成渊的手穿过她腰间,稳稳接住了她。
这一刻,燕清槐的世界万籁俱寂,只剩下雪“刷刷”落下的声音。
喉间倏然泛起腥锈,她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唇。
心底的痛意一点点蔓延,直至四肢百骸。
燕清槐怔怔看着夏莹笑盈盈地谢过商成渊,随后两人四目相对,默契的离开。
雪花飘落,映得他们二人的飞鱼服是那般般配……
一刹那,燕清槐失去浑身力气。
染血的帕子掉落在地上,瞬间染红了雪白的积雪……
医馆。
大夫帮燕清槐把完脉,眉宇间全是沉重。
“我早说过夫人的身体经不起风浪,如此一遭,恐怕是熬不过半月……”
小梅一听,眼眶骤红:“怎么会?不过是风寒,怎么就只能活半个月了,大夫,是不是你看错了?”
小梅不停询问,想要求个不一样的答案。
而燕清槐却神色如常。
“这三年来,多谢王大夫帮我诊治,可否帮我再制够半月的药丸?”
“唉!”大夫叹气摇头,提笔写药方。
半个时辰后,燕清槐拿了药丸,在小梅的搀扶下乘坐马车离开。
小梅看着自家主子平静到如若无事的样子,又想起她独自一人承受病痛折磨,心疼不已。
“夫人,您竟然连我都瞒着。”
燕清槐抬手抚上她的发髻:“小梅,咱们得提前回永州了。”
时日无多,她要是能死在家乡,也是一桩幸事。
此时,马车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纯真又烂漫。
燕清槐掀开帘子,看着孩童们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眼中涌上羡艳。
如果弟弟还在,该是和这些孩童一般大了。
回到竹院。
燕清槐打开桌上的木盒,从木盒里拿出第一层新写的休书,目光扫了眼夹层内的遗书。
心情有些悲寂。
她盖上盒子径直去向书房,门口的小厮见是她,便没有阻拦。
书房内,商成渊正在在批阅文书,见她走进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燕清槐垂眸,将休书放到了桌上。
商成渊看着信封上大大的“休书”二字,右眼一跳。
好半晌,他才抬眸看向燕清槐,目光寒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