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说得没错,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但也不对。
因为老鼠的女儿也会。
在我两岁那年,她大冬天被打晕过去差点冻死之后,终于痛定思痛,一拍大腿把我关在屋子里,自己趁男人醉酒时偷摸了五百块,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四岁就会自己找东西吃,五岁开始做饭,清水煮面条,小村里的碱水面,三块钱一大把,够吃好久。
自五岁之后,我身上多了些磕伤的瘀青。
义务教育一过,书也不用读了,打工不够他喝酒赌博钱,所以他逼着我去学偷钱。
不愧是老鼠的女儿,在这方面的天赋不是盖的,极少失手,因为一失手就会被打得很惨,运气好点被报警了,能去局子里蹲几天,不用挨打,还管饭。
警察大叔看见我头疼地教育,想要我走入正途,我笑着看他:「大叔,我已经成年了。」
所以该几天就几天吧。
大叔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知道我的处境,乡里乡亲,从小到大没少帮我,可他们到底是外人,总不能什么时候都护着我。
我也不是没想过离开,可我身上的钱连一张车票也卖不了。
更何况,我走了,又能去哪儿呢?
白行是我最后一次失手。
那个一米八,衣服洗得发白的少年,在工地搬水泥,浑身都是晒脱皮的红,却冲谁都笑。
在我眼里就是个傻大个,这种人偷起来太容易了。
盗亦有道,我只偷一张。
还没等我嘲笑抽出来,一只宽大的手就握了过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我。
我几乎已经准备好被毒打的准备。
他只是端详了我手臂上的瘀青和瘦得只剩骨头的个子好一会儿,咧着嘴笑:
「你也想和我回家啊,真好,我还差一个妹妹。」
他的手边,有个男孩立马戒备地看着我。
嚯,那个时候的白溯就讨人厌。
7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但我知道别人对我别无所图,毕竟连拐卖的都嫌弃我全身只剩骨头,不然我现在应该被当赌债卖出去了。
我只记得那天我在那个狭小的饭桌上吃了最饱最好吃的一顿饭。
我有了哥哥,还有一个弟弟。
更有了一个家。
他们同样没有爸爸妈妈,同样孤苦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