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只见纪家豪坐在病床上,脸颊有擦伤,左腿缠着的绷带还隐隐渗着血。
“家豪!”
她踉跄冲过去,又是摸又是看的上下检查了个遍:“你没事吧?还伤着哪儿了?”
纪家豪摇摇头:“阿姐,我没事。”
纪舒晚心还没完全放下,便见他低下头,双手紧握着,沉瓮的声音带着自责和愧疚。
“阿姐,我几天没见你,眼看放假了就想来医院看看你,可是……我真没用,连路都走不好……”
见向来坚强的弟弟突然颓弱,她心疼地将人揽进怀里,酸着眼轻声道:“怎么会,在阿姐眼里,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对不起,阿姐这几天忙,没时间去看你……”
说话间,心中不免涌起难言的悲苦。
陆曜景没有帮她给李医生带话,也没有去看望弟弟。
安抚完纪家豪,纪舒晚借口去帮他买吃的离开。
随后,便迅速去骨科找李医生,却被告知,李医生恰好早上六点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晚了一步。
纪舒晚颓废离开骨科,一步步朝回走,心口的酸涩怎么也压不住,她仰起头忍着眼泪,忍着眼眶发红。
怎么偏偏就晚了一步呢?
上天既然愿意让她重生,为什么还这样跟她开玩笑?
……
快到病房的时候,纪舒晚迎面遇见抱着孩子从注射室里出来的陆曜景。
四目相对,男人的脸始终平静。
他不在意她被抓去审问,也不关心她为什么被放了出来。
刚被压下的情绪忽然汹涌,陆曜景他在军营里,不是出了名的说到做到吗?
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不算数了?
纪舒晚竭力控制情绪:“你真的去找了李医生给家豪做手术吗?”
闻言,陆曜景沉默了瞬,才说:“这几天孩子一直发高烧,小姜身体还没好,只能我照顾,我没时间……所以耽搁了。”
一字一句,刀尖般扎进纪舒晚的心,搅动着她几乎崩溃的理智:“陆曜景!传一句话很难吗?你自己就在医院,就算没空难道不可以托人去说一下?”
“还是说没时间只是借口,而是你根本不在意!?”
拔高的声音吓得孩子顿时哭了起来。
“好了!”
陆曜景拍着孩子的背安抚,黑下脸:“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别在这儿无理取闹!”
说完,抱着孩子大步离开。
纪舒晚僵僵转身,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涩意在眼角蔓延。
整整两辈子,于陆曜景而言,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排在她这个妻子前面。
那个家……还能算是她的家吗?
纪舒晚仰头疲惫地深吸口气,缓缓捏紧了双手。
当晚。
纪舒晚回到家门口,指尖摩挲着手里崭新的纸张,下定决心推开门。
刚一进屋,不偏不倚撞上陆曜景冷硬的侧脸。
陆曜景正脱下被汗湿的作训服,露出覆了层油光般的古铜色皮肤,还难得主动冲她打招呼:“回来了。”
纪舒晚没有心思去想他为什么缓和态度,不过都不重要了。
她看着他,缓缓走向他:“我下午去了政治机关处……”
敏感的字眼让男人动作一顿,他握紧汗湿的衣服,嘴唇动了动但最终没说什么,只沉默等待她下一句话。
纪舒晚平静看着她,将手中崭新的那张‘申请离婚报告’递过去:“我已经签字了,离婚吧。”
霎时万籁俱寂。
纪舒晚手都快僵了,陆曜景都没有要接的意思。
他眉头紧拧:“因为我没帮你给那医生带句话,你就闹离婚?”
纪舒晚心狠狠收紧,这时一句话的事吗?
那是她弟弟健康生活的希望!
不过这样的话就算说出来,陆曜景也未必在意。
她疲惫把离婚报告放在桌上:“你说是就是吧,只要你签字就行。”
她真的累了。
放下后,她转身要走,可男人却突然箍住她的手腕,四目相对,他的眼眸罕见缓和:“别闹了,医生这事是我不对。”
两辈子,这还是陆曜景第一次让步。
若是前世,纪舒晚此刻恐怕已经心软。
但如今,她还是摇头:“我没有闹,只是突然明白没有爱情的婚姻,注定走不远,倒不如趁早结束,别浪费彼此时间……”
陆曜景脸色骤沉,愠色在深眸间翻涌:“你把军婚当儿戏,想离就离?”
“我只是……”
纪舒晚才开口,男人却已经丧失耐心,撒开她直接离开。
‘砰’的一声,次卧的关门声在沉寂的夜格外刺耳。
纪舒晚唇线微颤,良久才吸了口气,压下胸口的无力感。
她铁了心,也向政委打了报告申请了强制离婚,就算陆曜景不签字,等审批下来,不离也不行。
缓和好情绪,纪舒晚收拾了几件衣服便去医院照顾纪家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