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是说周妤的人生完全就是悲惨的,也不尽然。
她曾经也有过一个幸福的童年,甚至比起大部分的人都要幸福,她的父亲周伟光曾经是个特别好的爸爸,至少是在她的母亲去世之前。
周妤小时候几乎是在周伟光的背上长大的,她是78年生人,弟弟周放刚好在计划生yu的前夕1981年出生,在那个父亲基本都不怎么管孩子的年代,周妤和周放却受尽了父亲的宠爱。
周伟光会给姐弟俩骑大马,会花钱给他们买他们喜欢的糖果,甚至还能帮周妤做娃娃,即使母亲有时候会重男轻女偏向弟弟的一点,周伟光也从来不会因为周放是弟弟就让周妤让这周放。
而且因为周妤的父母亲是双职工,家庭条件好,所以周妤的童年可以说是相当的完美了。
这也是周妤为什么会对她后妈每次以父亲为借口来要钱根本无法拒绝的原因。
每个人都有一个藏在心底的港湾,对于周妤来说,就是父亲的背。
后来这一切在周妤的母亲去世的那一年戛然而止,周妤的母亲死于周妤十六岁,周放的十四岁。
谁都没有想到周伟光会在先妻病逝不到一年就迅速的再娶。
更想不到周伟光会为了新婚妻子而抛弃自己的两个孩子。
周妤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周伟光在离开家的前一天还揩着眼泪说他一定不会放弃他们姐弟两个,一定会按时寄钱回来,让他们好好照顾自己。
第二天的时候,周妤却发现母亲留下来的存折不翼而飞,周伟光更是一次抚养费都没有给过姐弟俩,就算上门去要,他也是这种借口那种借口拒绝。
于是周妤只能辍学打工,艰难地带着弟弟在老房子里生活,那个存折后来她偶然发现是周伟光带走的。
但是和弟弟周放不同的是周妤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就恨毒了周伟光。
也许是因为童年时候的美好,但是更多的也许是因为对于周放来说,周妤还能算是他的依靠。
可是对于周妤来说,她又有什么呢?所以隐隐之中,她一直对父亲周伟光存有一丝希冀,那个时候她只是想骗骗自己,她也有一个遥远的依靠。
但是她最终都没有等到,她难产时顾野和周放都在牢里,她托护士去联系周伟光借钱,却连死都没有再见到过她记忆里那个温柔慈祥的父亲一眼。
想到这里,周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手也放在了肚子上。
不管怎么样,她有孩子,虽然奇怪的是在那段“故事”里,孩子的模样一直都是模糊的,甚至就连性别周妤都无法得知。
后来她想,是不是因为对于这本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她一样,只是个“打酱油”的角色,不值一提。
周妤的心情忽然就沉重起来,她手轻轻的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心里默默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活着,更要带着她的孩子好好活着!
在旁边推车的顾野被周妤一会儿的叹气一会儿的表情沉重给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迟疑了一会儿,最后生硬着说:“你在这里等会,我去打个车。”
他觉得周妤也许是太不舒服了,不过也是,天气这么热,他都汗流浃背,更别提肚子沉重的孕妇了。
他说完也没管周妤的回答,推着车加快了步伐。
周妤站在原地,这是第二次她被顾野的话惊讶住了,然后心底一暖。
这人,好像还挺体贴的,以前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发现呢?
顾野把摩托车推向了他常去的修车厂,这是他奶奶的一个后辈开的,他叫他胡叔叔,胡叔叔实际名为胡山。
顾野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和周妤相反的是他是有一个不靠谱的母亲,不过顾野早就和母亲断绝了关系。
他是他奶奶一手带大的,所以和奶奶的关系最亲,胡山是顾野奶奶在工厂上班时的徒弟,后来个体经济兴起,他就出来单干了。
因为对顾野的奶奶一直心存感激,所以胡山对顾野也像是对自己的晚辈一样。
“胡叔叔。”顾野看见那个在几个大箱子面前整理零件的高瘦的中年男人打了声招呼。
胡山回头,看着顾野是推着摩托车来的于是边走过去边问:“又坏了?”
顾野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没,这次没坏,就是想放一会儿。”
“咋啦?你家不能放啊?”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胡山已经开始帮顾野把车往阴凉处推了。
放在院子里晒,一会儿骑车的时候不烫屁股才怪。
顾野别开头,说:“就是有点事,一会儿来骑。”
他忽而想起周妤说她怀孕不能坐摩托车,心里默念了一句“麻烦”,又重新开口说:“明天来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