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我把一切都解决好时,宋轻轻却缺考了。
那封邮件的末尾有提到,改变剧情会产生蝴蝶效应,甚至会产生新增情节、缺失情节或是剧情没按照预设的轨迹发展的情况。
我暗暗扶额,真是件麻烦事。
夕阳的金色光线从树梢尽头隐没,我心不在焉地从考场出来,却被人从后面叫住。
回头,就看见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走廊的栏杆旁,校服的领子和衣摆都被洗得有些变形了,但瑕不掩瑜,一眼看过去还是干净整洁的。
「颜轻月。」
见我没动,他开口又叫了我一次。
很意外,平时我和他没有过什么交流。
为了防止任务出现过多的变数,我是不打算去打扰他和宋轻轻的,毕竟是的主要人物,没了男主,女主当然会顺其自然地和男二在一起。
我不得不朝他走过去:「有什么事吗?」
他默了一下,然后说:「我和你是一个考场的。」
我:「嗯。」
易朝:「刚刚我交卷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你的答题卡。」
我:「嗯。」
易朝:「你第 1 题,第 4 题,第 6、7、8、9、10 题还有第 12 题都选错了。」
我:「……」
所以他专门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告诉我,我考砸了?
我没说话,就盯着他的脸看,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傲慢不逊、幸灾乐祸的痕迹。
可惜没有,他自始至终都是平静的。
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事情,不带有任何私人情绪。
他将手里的草稿纸递给我:「我可以给你补课,一个学期下来可以让你考到 120 分,平时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课间来问我,这是免费的。如果你期末数学没考到 120,我全额退款。」
「补课费是提前付,可以吗?」他的最后这句少了些底气。
草稿纸上工工整整地列出了他哪个时间段有空,具体可以给我补多长时间,总补课费也已经算出来并用红笔圈出来了。
这过于……
突然了。
我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直到瞥到他右手袖子堪堪遮住的青黑色的伤痕,我才明白了个大概。
他被催债了。
剧情里有说,他爸赌博借了好多钱,每月底他要是交不出钱,就会被按着毒打一顿。
我看了看眼那张纸,总费用 1.8W。
又仔细回想了一遍剧情。
在我垂眸思考的时间里,他的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捏紧了衣角,唇瓣抿了又抿,透露出几分局促。
镜片折了光,掩盖了他眼眸里的紧张的情绪。
看我一直犹疑不决,他喉结再三轻动,最后低声说:「如果你觉得贵了,我可以便宜些。」
「不是。」
毕竟是被颜家富养着长大的,这对我来说不过点小钱。
让我真正犹豫的是,我课后已经有了钢琴私教课、礼仪课、茶艺课、交际舞蹈课、马术、高尔夫……
难道还要加一门课让我本就贫瘠的空闲时间更加贫瘠?
而且,和男二有太多的交集说不定会干扰他对女主的感情。
「给我点时间,」我将那张纸一下下折好,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我考虑一下。」
他欲言又止,最后嘴唇轻动,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尾随了易朝好几天,真正见识了他的艰辛与不易。
学校没有晚自习,每天傍晚放学他都会去一个小饭店打工,端茶倒水、斟酒布菜,戴着口罩和围裙穿行于一桌桌烟火气中。
一直忙到十点半,帮老板收拾好桌椅,他才提着一袋子后厨剩的饭菜离开。
马路上人来人往,深夜里成年人在为生活奔波。
少年个子瘦高,拖着和他们一样的疲惫在绿灯亮起的那一刻往前走。
我找到饭店老板,问他每个月的工资。
「能有多少,也就 1200 左右,」老板夹着烟吸了一口,「他也就晚上来,肯定没干一天的人钱多。」
他吐出烟圈,隔着缭绕的烟雾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大家的生活都不容易,他这人话不多,没和我说过他的情况,小姑娘你问我也没用。」
我道谢后离开。
王叔驱车带我赶到那片老旧的居民区时,他也刚好走回来。
皎洁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为他平添了几分的清冷与孤傲。
雨刮器的开关被不小心碰到,发出异响,王叔快速地关掉了,回头向我投来抱歉的一眼。
少年似乎没注意这边的动静,在巷口蹲下,拿出两个馒头给路边那条小脏狗,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起身走进那条逼仄杂乱的巷子。
还好,没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