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棋的人中有人认出了郑维钧,正要出声招呼,郑维钧不等他开口,抬手示意那人不要说话,他已看了半天,心中也早已想好了黑棋的下一手,这时见那年轻的棋手果然将棋子下在大飞的位上,正与他想的一样,这是为了防守左上的棋必须要走的一手正解,仿佛正在对弈的不是那人而是自己,不禁长吁了一口气,频频微笑点头。
下得不对!正当此时,突然有人在后面叫了一声,声音虽轻,但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小石子,立即就会泛起层层涟漪。众人纷纷回头循声去看,只见后面独自站着一个女孩,年纪不大,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件黄色的长袖卫衣,可能是天气有点热,把袖子卷了起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对弈的局面,脸上的表情既似不解,又有一些遗憾,身边没有别人,刚才那一声下得不对,自然是她发出来的无疑。
小声一点,没看见正在下棋吗?有人不满意地小声提醒她,那个姑娘哦了一声,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一边思索一边转身走出了对局室。
郑维钧看着她的背影,立时便认了出来,正是他在车里看到的把招聘启事上在编两个字偷偷撕去的那个女孩,当时他在车里,那个女孩自然认不出他来。郑维钧目送她走了出去,若有所思,看了看接下来的棋局,心脏隐隐地有些不太舒服,就由刘院长陪着,到门口呼吸新鲜空气,门外空荡荡的,那女孩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郑维钧做了几下深呼吸,自觉得心里好了一些,但里面有一句话,这个时候的他,觉得非得要立即掏出来一下不可,于是一边看着外面的簇簇兰香,问刘院长道:老刘,你说说看,刚才黑棋的那一手大飞,怎么样?
刘院长看来也在思考刚才的棋局,所以没有去看郑副局长的脸色,而是把大门开得大了一些,以便让更多的新鲜空气能够进来,否则他就能看出来,郑维钧此刻的脸色,异乎寻常的白,他说道:黑棋下的那一手大飞,看似非常合情合理,我想了很久,似乎也只有这么一手应法。但刚才那个姑娘一叫,倒是突然间提醒了我,白棋如果接下来贴,再扳,分断黑棋的话,就可以侵消掉下边黑棋的模样。而且从白棋来看,一贴一扳之后,白棋就有机会进入黑棋实空之中,而黑子的方向恰恰是向着相反的方向推进。真是不可思议呀,我市竟然还有这样不知名的高手在民间,我却连她的名字都没来得及问一声,真是惭愧、惭愧呀!
是啊,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居然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郑维钧说着,捂住胸口慢慢地弯下腰,他感觉到非常痛苦,痛苦到说不出话来。
郑局长,你怎么了?刘院长惊慌地大叫,想要去搀扶郑维钧,可郑维钧的身体陡然间变得十分沉重,他扶之不动,高喊道,快来人!去叫老周,叫他把车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