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张嘴雨水就混着血淌进嘴里，呛得她身子摇晃。

上头的人惊讶：“主子，是宫国公府的小娘子。”

“宫家的人？”

先前那人声音如玉石轻击，“带上来。”

“是。”

斜坡上那人领命纵身而下，本就松动的碎石因他扑簌直落。

宫南絮吓得慌忙闭眼，手中摇晃惊叫着掉下去时，被人用力抓着就拎起来转身便朝上跃去。

那人轻功极好，转瞬便到了实处，待到脚踏实地站在雪林之中确信自己得救了时，宫南絮双膝一软就跪坐在地上。

她眼膜上覆着血，眼前一切都是泛着鲜红，抬头便朝着眼前的马车说道：“多谢壮士相救……”

“壮士？”

雕纹铜壁赤木，窗牖探出支手来。

宫南絮看到那帘子掀开后露出眉鬓刀裁，崖岸清隽的侧脸，瞳孔猛缩神情呆滞。

血红的天，血红的地，血红的车舆。

还有。

裴羿…

宫南絮脸上瞬间惨白，怎么都没想到救她的会是裴羿的人。

裴羿本是内侍监出身，是宫中宦官之首，因得安帝宠幸掌管京畿军马大权，手中握着人人皆惧的黑甲卫，专门替安帝铲除朝中怀有异己之人。

凡被他盯上的从无好下场，死于他手中的更是不知凡几。

朝堂上下人人视他为奸佞阉党，可奈何他权柄滔天，哪怕皇亲权贵见他时也得低头唤一句“裴督主”。

裴羿为人冷戾，手段狠毒，无亲无故没半点牵绊，可上一世他却成了她那外室女出身的姐姐宫姝兰最大的依仗。

宫南絮脸色惨白地死死垂着头，想起她被宫家关起来的那些年，偶尔听看守她的人闲谈说起的事情。

他们说，裴督主认了宫姝兰为义妹。

他们说，裴督主颇为照拂这个妹妹。

有裴羿震慑，无人敢轻视宫姝兰。

京中人人都因为这层身份将宫姝兰捧了起来，哪怕这个外室女明面上只担着庶女的名头，却过得比公主还要尊贵。

宫南絮永远都记得她在?山上摔下断崖毁了脸后，因为“嫉恨”宫姝兰，被宫家人困在府里多年，宫姝兰却嫁给了她青梅竹马订亲多年的陆执年。

他们成婚那日，她好不容易趁着混乱逃了出来，却在门前撞上了站在自家兄长宫瑾修面前，一身鹤氅的裴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