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周,班主任拿着最新的青年文稿杂志找到我,他指导我写作并投递的文章成功发表了。
拿着税后八百的稿费,我意识到当年陈姐说的并不是空话。
知识的支撑,是我突破环境局限和自我局限唯一的路。
留下一百作为备用金,我拜托每周回家的童黎把钱捎回给了养母。
这是第一次,我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给童家的回馈。
翻过十月,温度骤降。
我裹着养母亲手织的毛衣外套参加月度考试。
神经高度紧张了一天,走出教室发现天空仍然湛蓝那一刻,感觉自己的呼吸都顺畅不少。
门卫室里的两道身影直直地向我逼近。
「宋二丫,果然是你!」一双手钳制住我的双臂,「之前在医院看着就像,竟然上得起这么好的学校了哇!」
生母满是岁月痕迹的面上洋溢着激动,几乎有些癫狂。
我拼了命地挣开她,并不接话。
见周遭围过来的学生越来越多,她眼珠子一转,拍着大腿开始大声嚷嚷:「唉哟都说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你如今攀上高枝过上好日子了就不认爹妈了呀你这是。」
「大妈,你认错人了吧,她叫童念知,不是你说的什么宋二丫。」
班长和几个同学过来隔开他们两人,把我护在身后。
生母叫喊着乖女儿的声音更大了,发现自己被挡着抓不到我,招呼了生父帮忙。
中年男人的体格是显然超过初中生的。
生父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被同学护住的我,开始用力推搡他们。
班长惊声尖叫着打人啦打人啦,背影颤抖,声音发紧,但她扬在我身前的手臂并未在受到威胁时放下。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身前的人是姐姐。
又好像是童知。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门卫拿着防暴工具过来要把闹事者赶开。
生母见形势不对,被反抗的班长推了一下之后借势躺倒在地上,不住哀嚎着痛死了。
忍受着饥饿挨过长夜时的寒冷和走投无路投河漂流的刺骨在这一刻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几乎让我窒息。
「念知!」
养母艰难地从人群里挤了进来,搂住我的肩,愤然:「你们是哪里来的人贩子,空口就要抢人女儿?!这是我的闺女!」
地上的女人一听这话立刻跳起来跟养母对骂。
看着养母为我冲锋陷阵的骄傲模样,我很感动。
我悄悄拍了拍班长,让她带着几个同学先走。
生母一看我有长辈护着,想碰瓷讹诈的学生又跑了个干净,更是不依不饶起来。
眼见中年男人要动手,我暗地里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用尽毕生演技哭着扑向养母挡在她前方。
「妈妈,我好害怕,这些坏人在学校门口都要绑架我呀!」
我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养母心疼坏了,不想再费口舌,直接打了 110 把这两人打包送进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