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卷起一捧,又顺着嗅觉喂下。
周蕴礼转身走了。
留孟诀左右为难。
那样重的动静,那端也听得到,林延单纯发问,“怎么听见砸东西的声音?”
“没有,”孟诀自然要帮周蕴礼挽回颜面,“你听错了。”
“那就好。”
究竟好在哪儿,也说不上来。
林延走开两步,寻了个安静处,“声哥是跟蓁蓁分手了吗?”
“是……吧?”
连东西都要尽数扔了,不是分手,还是什么。
孟诀吞吞吐吐,琢磨不准周蕴礼的态度。
林延却娴熟的好像早几年就想着这一天了,“那我就让蓁蓁住我这儿了,他应该不介意吧?”
孟诀想说,他哪儿不介意,他介意得都要杀人了。
“你还是让蓁蓁自己出去住吧,就算他俩怎么样,这么快跟你在一块,太遭闲话不是?”
“我不怕闲话。”林延装傻充愣是一把好手,“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把蓁蓁的东西拿过来。”
手机重新扔回沙发上。
谢蓁拿来,放回了包里,鼻尖一酸,打了个喷嚏。
“吃点药。”林延体贴入微,等药不烫了才给谢蓁拿来,“昨晚怎么连把伞都不拿,铁打的身子也要生病。”
“哪儿来得及?”
药微苦,后味却甘甜。
一饮而尽,喉咙清凉,谢蓁将水杯递回去,“谢谢,还有那些东西,就放你这儿一段时间,随便找个仓库都行,等我找到住处了就搬走。”
在她身边坐下,林延伸手去触碰谢蓁的脚腕。
昨晚崴了一脚红肿着。
擦了药也不管用。
他想帮她揉揉,指尖才触上,她便触电般收了回去,用袜子遮住了,讪讪一笑,“不疼,没事。”
“你真要搬走?”林延适时收回手,掌握住了分寸。
“要的。”
看出她的落寞。
林延想安抚,“我听说秦漫漫在这儿结了婚的,蕴礼应该不会再接受她,你是不是真的误会了?”
“我也想是误会。”谢蓁直起腰,踩下地,崴到的脚踝隐隐作痛,连到心脉,“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是周蕴礼太爱她,爱到就算她是有夫之妇都不介意,我继续留下去,不是太不知趣了吗?”
这番话她说得释怀。
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五年感情,又是家中定下的婚约,哪能说断就断。
“但是都五年了,再深的感情都淡了。”
谢蓁摇头,用最残忍的方式否决他的想法,“五年了,他连我的生日都搞不清楚,却记得秦漫漫的生日,这还不明显吗?”
从来就没有突发奇想的离开,压垮她的也并非那个微不足道的吻。
只是周蕴礼的默认。
他默认让秦漫漫重新站在他身边,有人来,才会有人走。
再平常不过的道理。
无端沉重几分,手机忽然响铃,谢蓁看了眼,脸色微变,斟酌再三,还是接了起来,这下又是另一个态度,声甜又乖顺,“奶奶,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长辈声音苍老,笑声伴着迟缓。
“蓁蓁,醒了吗?”
“醒了。”谢蓁站起身,余光过了下林延,他知晓电话里是谁,便将空间让出来给她。
没了他人,谢蓁松了口气,“倒是您,怎么不睡觉?”
老人唉声叹气,“这不是想到你跟蕴礼的婚事着急吗?日子定下来了吗?什么时候办我们也好提前给你们准备。”
面对老人的关切,她一阵鼻酸,更不敢交代如今和周蕴礼的状况。
“没有定下。”谢蓁含糊其辞,“他忙,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老太太不依,满是催促,“你怎么跟他说的话一模一样?”
“他说什么?”
“他说忙,说下次再说,真是要急死我们。”
周蕴礼口中的忙并非真的忙,而是推脱,大概从知道秦漫漫行踪的那天开始,他便没想过继续这段婚约了。
谢蓁被蒙骗其中,却也总算幡然醒悟,不再犯傻。
如今就连继续用谎言来维持美好假象的力气也没有,心一横,便对着老太太道出了实情,“奶奶,其实我们分手了。”
雨水褪去第三天。
谢蓁踏足贸易大厦,九点准时出现在四十八层,打卡,进入工位。
博易是她陪着周蕴礼创建的公司。
在他们刚到佛德时,两人共同挤在一间小公寓时的计划,后来她一边读书,一边打零工维持生计,周蕴礼则不用为生活苦恼,一心一意做他的事业。
直到公司起步,搬到大厦高层,也无人知晓谢蓁的名字。
她能进来。
还是以毕业实习挂名,央求周蕴礼得到的机会。
到今天,这个机会竟然让她苦恼。
不来打卡挂名,连学业都无法结束。
但好在,周蕴礼私下交代过,不往她手上递任何工作,她在这儿,无非是个门面。
才坐下便拿出粉饼补妆。
一旁的同事掠了眼,往边上靠去。
谢蓁也不在乎,继续描眉画眼,画完一套才去茶水间。
清早。
里面围着几位女同事。
有女人的地方就少不了谈论是非。
启动咖啡机,谢蓁便听到喝水,聊天的声音——
“BOSS今早还来吗?是不是去贸易大厅了?”
博易由周蕴礼一手创办。
应聘进来的也都是华人华侨,只有称呼周蕴礼才用个蹩脚的英文,谢蓁却知道是为什么,只因有次她调笑着叫他“周老板”,他说俗。
另一女同事靠着墙,想了想说:“最好别来吧,他最近看着心情不好,这儿气压都低了不少。”
“最近效益不错啊。”
“情场失意呗。”
几人淡笑起来,控制音量,“不过前几天下雨那会儿,真有人看见一女的在楼下等BOSS呢,不是说他有未婚妻吗?啧啧。”
下雨那阵谢蓁在忙论文,与周蕴礼几天没见,那天撞到他跟秦漫漫,实属巧合。
可他能让秦漫漫找到这儿来。